何況，阿姐不會留在建康，那他為何要留下來？
隻這個理由，穆元景並不想說出來。
長華點頭。
她也看出來了，這次皇帝確實偏袒了穆元辰，但這也未必全是壞事，何家軍戰力仍在，哪怕沒了何老將軍這個定海神針，一時半刻也不會就此分崩離析，甚至因為沒了何老將軍的轄製，這一股占據了大祁軍力半壁江山的軍隊很可能會成為大祁的禍患，既然如此，那便給他們一點消亡的時間，對如今，對將來，都有好處。
這般想過，長華甚至覺得皇帝的優柔寡斷都有了陰謀的味道。
但倘若穆元辰能抓住這最後的機會，掌控何家軍，約束何家軍，並將自己打造成一個真正的儲君，那自然也是大祁之福。
隻可惜，就看穆元辰如今的表現，他怕是沒這個打算。
“阿姐，這鐵鋪你便收下吧，我自知沒有經營之才，阿姐收了是幫我。”穆元景重新將那契紙推向了長華。
長華便有些猶豫。
若是從前，她自然收得心無掛礙，可自從有了那個猜測，以前在她看來理所當然的事情，便突然不那麼理直氣壯了。
見長華不接，穆元景便有些受傷地看著長華，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滿是失落：“阿姐不願收我的東西，是不想再幫我了嗎？”
長華：“……”
她什麼時候說不幫穆元景了？
還有，穆元景這慘兮兮的表情是從哪裏學來的？
“我知道，父皇對太子皇兄還有期待，我的野望，沒有那麼好實現，阿姐若想置身事外，我不會怪阿姐的。”穆元景繼續用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
長華不禁橫了他一眼。
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奇奇怪怪的壞毛病？
她沒好氣地收了那契紙：“行了，阿姐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倒賣起乖來了！好了，這鐵鋪便給我了，正好可以打造新式鎧甲。”
穆元景便咧嘴笑了起來，兩排潔白的牙齒仿佛閃著光，得意之中又有些傻乎乎的憨態。
長華不禁歎了一口氣，阿弟是越來越會套路人了。
將契紙交給湯阿姆，長華這才吃起了碗中的湯餅。
適才的心不在焉早消散一空，即便那湯餅泡得軟了，失去了最佳的口感，長華也吃得津津有味。
穆元景的胃口也很好，兩人相對無言，一心用膳，將湯阿姆多做出來的分量都吃完了，這才飽足。
待長華與穆元景用完早膳，便聽飴沙來報：“謝府大管家要拜見公主。”
長華點點頭道：“叫他進來。”
穆元景本要回宮請安，聞言便坐著不動，隻捧了手中的清茶細品。
長華也不催他，隻叫那謝府大管家進來說話。
謝府大管家名謝常，生得白皙矮胖，一臉慈祥，他帶著人一大早就等在了護國公主府門前，比義興大長公主府的管家王謙到的都早，如今賀禮奉了，他卻不走，又來拜見長華，自然是受了謝太傅的吩咐。
何況，阿姐不會留在建康，那他為何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