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命人打開箱子給阮寧看,每箱都裝得滿滿的全是簇新的衣服,又配著成套的首飾,他又道:“家裏沒有丫鬟,大人命我找了幾個洗衣的婆子,姑娘有什麼要洗的隻管收拾好了放在筐裏命小廝告訴我就行,或者有什麼其他事也隻管告訴我。”
阮寧連連點頭,想起好像這種情況下通常要給打賞,便從小皇帝賞賜的東西裏拿了一匣金錁子,隨手給米易抓了一把,其他小廝每人也給了幾個,笑著說道:“多謝米叔了,這些小玩意兒米叔拿去給小孩兒玩吧。”
身為大學士府的管家,又是林階的奶公,這些東西米易是不稀罕的,但阮寧這種大方親熱的舉動還是讓米易很是歡喜。林階是他一手帶大的,林階三十多歲無妻無子,米易比誰都著急,此刻看著笑盈盈的阮寧,他心想,這姑娘性子和氣,難得大人也喜歡,一定要想辦法促成他們的好事,早些讓大人有個子嗣。
這邊交代清楚後,米易帶著小廝們又來到暮鬆齋,林思聽說他是管家,自然也十分客氣,隻是米易把東西交割清楚後卻說道:“林姑娘,大學士府規矩森嚴,嚴禁四處打聽閑話,姑娘剛來不知道,情有可原,隻是以後卻要謹慎些。姑娘認識字嗎?若是識字的話,待會兒我將府中的各項規矩送來給姑娘看看。”
林思一下就猜到他說的是昨日找陳武的事,又是懊惱又是難堪。當日她被關在阮家柴房奄奄一息,是陳武救她出去,又給她請醫用藥,她傷重發燒,昏昏沉沉的時候模糊聽見陳武說自己有個妹妹也是丫鬟,做錯了事差點被主家打死,又仿佛記得陳武對著她掉眼淚,所以她心裏認準了陳武對自己不同,昨日才找他打聽阮寧的事。隻是沒想到陳武非但一個字沒說,轉眼還給米易知道了,此時隻得勉強笑著說道:“昨日隻是隨便走走,並不是存心。我認得字的,管家想要我看什麼,隻管拿過來就是。”
米易走後,林思摩挲著箱子裏柔軟輕密的新衣,心裏一時高興一時生氣。要是在以往,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好衣服她肯定歡天喜地,可是在大學士府這一天多,她已經大開眼界,幾箱子衣服已經不能滿足她了。
她想,也不知道林階到底是什麼打算,她的爹到底是誰?若是個不如林階的,那寧可不要!最好是纏定林階,變成這府上的主子,再弄死阮寧那個賤人,那時才叫心滿意足,看這個管家老頭還敢不敢再對她指手畫腳!
等林階回來了就找個去探探口風,弄清楚他的打算再做應對,林思心說。
誰知一直到天黑時林階才沉著臉回府。今日內閣中各項事體極多,他精神又不好,處理起來格外費時,所以便在閣中睡了一會兒,原本打算隻是小憩片刻緩緩精神,誰知竟一覺睡了過去,醒來時辰已經不早,等把所有公務都處理完,早已過了酉時。
他收拾了卷冊正要走時,劉熙卻帶著幾個太監,捧著食盒大張旗鼓地來了,說是太後聽說他忙於公務還沒有吃飯,特意命禦膳房為他做的。林階心知胡太後把動靜弄得這麼大是為了顯示與他關係親密,但太後賜飯又不能不吃,隻得窩著火嚐了一口,扭頭就走。
他這一生氣,又兼午睡太久錯過了宿頭,夜裏便又翻來覆去睡不著,末了忽然想起白天明侑問起阮寧時的親切,不由得黑了臉披衣而起,大步流星地去了海棠居。
院裏黑沉沉的,阮寧早已經睡熟了,林階當年落難時頗學了些雞鳴狗盜之術,他也不叫人,拿一根樹枝幾下便弄開了門栓,閃身入內。
羅帳低垂,淡淡的女兒香氣充盈在屋裏的每個角落,林階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他掀開帳子,看準睡著的那人,摸了過去。
手觸碰到細滑肌膚的一刻,整個人就像泡進了溫熱的水中一般,每個毛孔都愜意地張開了,慵懶舒暢,心底卻又拱起一股灼熱的火苗,這種又放鬆又緊張的狀態讓林階極其享受,於是他抱緊了那溫暖嬌柔的可人兒,唇邊溢出一聲滿足的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