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阮寧問道:“隋緩,你是什麼人?”
隋緩遲疑片刻才回答說:“五嶺隋氏,車騎將軍。阿阮,一年前我奉使到陳都,你,認識我。”
豈止是認識,當時她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愛,到處追著他。
阮寧默默懺悔,早知道會親身穿書,當初就該多下點功夫翻資料的,如今她每個詞都聽得懂,偏偏提煉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怪不得她每次都撲街。
她又問:“那我是誰?”
隋緩推測著她發問的動機,沒有回答。
阮寧裝出一副對著心上人撒嬌的天真模樣:“我要你親口再說一遍,證明你也沒有忘記我。”
她嬌憨的語調讓隋緩把一年前的少女和眼前人重合在一起,於是他微微一笑,道:“長樂公主寧阮,陳帝嫡女,陳國第一美人。”
阮寧垂下眼簾,這次是把名姓顛倒過來了,可她還是想不起哪個文裏有這幾個人物。
隻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算一步吧。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隋緩帶著阮寧來到此地的官署,宣布失蹤三天的長樂公主其實是和乳娘、侍從一起躲在附近的村莊裏,今日他經過時正好遇見,特地告知她已經議和,她這才決定回宮。
阮寧知道他這麼說是為了顧全自己的聲譽,未婚女子失蹤總能引起許多惡意的揣測,更何況阿阮是公主又是第一美人,難免會被人說的更難聽,但如果是帶著大批下人一起,流言應該會少得多。
她看看隋緩找回來的乳娘和仆人,心中對這個男人更多了幾分信任。
第二天一早,隋緩親自帥兵護送她返回陳都,一路上到處是戰爭過後的混亂景象,不少地方火還沒有滅,濃煙滾滾。阮寧從下人口中得知,陳國與季國隔江相對,近百年來一直打打停停。陳國崇尚文藝,出產美人和名士,季國民風彪悍,出產名將和快馬,所以兩國這次交戰隻持續了兩個多月便以陳國大敗、國都被破告終,破城當日陳帝害怕季國軍隊殘殺自己的子女,便讓禁軍護送著公主和皇子逃命,寧阮就是那時候逃出陳都的。
而隋緩,季國第一世家隋家這一代最傑出的兒子,此次陳都破城之戰的指揮官,季國攻打陳國,陳帝被迫納幣稱臣,背後都有他的身影。
公主和世仇,好經典的橋段。阮寧歎口氣,不知道他是不是她要找的病嬌?
她從半卷的車簾下偷偷看著隋緩,他騎著一匹黑馬走在她車子的側前方,背影挺拔的像一株青鬆,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隋緩忽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帶出了一抹自己也不曾覺察的笑意。
阮寧連忙放下了車簾。
第三天車馬到達陳都,陳帝親自出城相迎,阮寧發現他如此殷勤一半是擔憂女兒,另一半卻是害怕隋緩,而隋緩表現得非常溫文有禮,世家公子的風範幾乎折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除了阮寧。
他太正常,肯定不是病嬌。阮寧覺得,對於她這種注定不能久留的人來說,還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感情為好。
但隋緩卻主動招惹了她。
當天的宴會結束後,陳帝親自送隋緩出殿時,隋緩忽然站住,看了眼邊上的阮寧,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陛下,”他向陳帝行了一個禮,“如果陛下不嫌棄,不才想向您求娶長樂公主。”
阮寧驚訝地看著他,雖然她談不上了解他,但她總感覺他這樣的人如果想要她,第一時間肯定是跟她說,而不是提親。
陳帝愣了一下,跟著歡天喜地地說:“小女鄙陋,承蒙君子不棄,願結為百年之好。”
陳帝在富貴叢中長大,隻知道飲酒吟詩,前幾天陳國國都被攻破,陳帝受了不小的驚嚇,眼下他隻想竭盡全力保住過去的日子,以隋緩的地位和能力,如果能籠絡住他肯定對陳國大大有利。
“謝陛下。”隋緩躬身行了一禮,微微一笑。
第四天一早,季國的使者快馬加鞭趕到陳都,帶來皇帝的旨意:召長樂公主寧阮入宮,封為貴妃。
隋緩冷峻的表情刹那出現一絲裂痕。
阮寧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阿阮。”
靜寂的夜裏突然響起男人的呼喚,阮寧從夢中驚醒,趁著月光,忽然發現床前多了一個人。
隋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