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任性,我手頭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直陪著你。”隋緩掰開她的手,轉身要走。

寧葉飛快地擋在他身前:“你必須陪我,不然我就告訴姐姐昨天你讓我取東西的事!”

“你敢!”隋緩眼中露出一絲戾氣,跟著又放軟了聲音,“等我辦完事就來找你,你乖乖的。”

“那我等著,你不許食言。”寧葉半信半疑。

隋緩出了門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的不快拂去,一個屬下匆忙趕到,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隋緩的臉色更難看了。

孫家倒下後,朝廷中空出了一批位置,他本來想爭取一下司馬的位置,但是剛剛得知,燕玄把這個位置給了他的庶兄。

誰都知道隋家兩位公子不和,燕玄此舉,用意再惡毒不過。

三更剛過,阮寧又被叫醒了。

“走吧,咱們繼續。”燕玄已經穿好了夜行衣,手裏還拿著另一件夜行衣,“你也換上,我覺得昨晚之所以沒成功,很可能是因為你沒有準備充分。”

阮寧氣到不想說話,安安穩穩睡個覺怎麼那麼難?她鑽進被子裏蒙住頭,假裝沒有聽見。

但是燕玄可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他很快拽走她牢牢壓在身下的背角,把她翻過去臉朝下,抓起胳膊不屈不撓地給她套袖子。

阮寧覺得生無可戀,每天都睡不好真的很想殺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禁軍放水的緣故,今天他們的出逃很順利,一直走到棲霞宮門外都沒被攔回去,眼前是一條岔道,一邊去燕玄的寢殿,一邊通向前朝,阮寧抬頭問他:“咱們走哪條道?”

燕玄鬆開了握緊她的手,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我就是在那裏殺了他。”

他的手指向通往前朝的那條路,路邊有一棵鬆樹。

“他想殺我的,但他運氣不好,刀子插到樹上了。”燕玄走去過看著樹幹,似乎想尋找當年的痕跡,“我趁機殺了他,一刀斃命。”

那種陰冷的感覺重新襲來,眼前的人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少年,阮寧下意識地連連後退了幾步,準備悄悄溜走。

燕玄很快發現了她的企圖,回身抓住了她,他的力氣很大,攥的她手腕生疼,阮寧低聲央求說:“你弄疼我了,燕玄,你鬆手。”

“是你?陳國來的那個?”燕玄似乎認出了她,但他並沒有鬆手,反而拉著她一起來到樹下,牽住她的手摸著樹幹上的一處,“摸摸看,有沒有摸到他的血?從這裏流下來,很大一灘。”

他又開始笑,聲音時高時低:“先帝很生氣,那是他最寵愛的兒子,他想殺我給他兒子報仇,可他不敢殺,你猜為什麼?”

樹上根本沒有血跡,但阮寧從他陰森森的話裏似乎看見了當時的場麵,她搖著頭不敢回答,這副模樣讓燕玄很開心,他放開她,聲音中透著嘲諷:“因為他所有的兒子都被我殺光了,他不敢殺我,殺了我他就沒兒子了。”

阮寧想起了隋緩說過的話,燕玄殺了自己的兄弟,又殺了親爹……她打了個寒顫,本能地覺得自己不該再聽下去。

“你累了吧?咱們該回去了。”阮寧大著膽子說。

“回去……”

燕玄重複了幾遍,似乎在猶豫,阮寧鼓足勇氣握住了他的手,低聲說:“燕玄,回去吧,我,我讓你親親。”

下一秒鍾,燕玄突然咧嘴一笑,回握住她的手:“愛妃,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如果阮寧現在還猜不到這幅身體裏住著兩個人,那她就實在無可救藥了。

她暗自罵了一聲,強忍著詭異的感覺勉強笑了一下:“我累了,咱們回去吧,明天再玩。”

燕玄看清楚了自己站著的位置,也看清了她臉上複雜的表情,他臉色微微一變,伸手摸了下那棵樹,淡淡地問:“他來過了?”

阮寧低著頭不敢看他,也不敢回答。

“他跟你說了什麼?”燕玄又問。

阮寧還是沒吭聲。

下巴被他捏緊了,燕玄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聲音也沒有起伏:“他說了什麼?”

阮寧覺得很疼,她握住他的手,艱難的說:“他說了這棵樹。”

燕玄的手鬆開了,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臉,那裏留著他的兩個指印,紅紅的,讓他有一絲難堪。

“回吧。”燕玄轉身離去。

一連幾天,他沒有再踏進棲霞宮一步,也沒有在召見阮寧,後宮的女人都鬆了一口氣,新來的貴妃,失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