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緩安撫地在她背心上拍了拍,聲音緩和了許多:“你放心吧,我會盡快籌備親事。”
太子倒下,按照事先與那些陳國皇族和朝臣的約定,他們將共同扶持陳皇三歲的小兒子為主,瓜分陳國的權力。
“東宮守軍全部繳械,換上咱們的人。”隋緩向手下吩咐道。
入夜時分,宮中漸漸安靜下來,突然一個黑衣人衝進了隋緩的房間,他渾身是血,拚著最後一口氣衝到了這裏:“主上,咱們中計了,太子根本沒事!”
“什麼?”隋緩大吃一驚,“為何不早些來報?”
“不知從哪裏來了一批人相助東宮,他們都是高手,我的人都拚完了,我拚死才逃出來……”黑衣人吐了一口血,“主上快走,東宮的人馬上就來了!”
衛隊把隋緩護在中間,很快衝出了宮門,身後已經傳來殺聲震天,隋緩聽見了熟悉的鄉音,他瞬間明白了,這些突然冒出來相助太子的高手,是燕玄的人。
“走!”他最後一次看看那高大的宮牆,懷著一腔沒有實現的壯誌匆匆逃走。
半個時辰後,與守城士兵激烈交戰的隋緩忽然看到了寧葉,她騎著一匹小馬一路追來,在無數激烈廝殺的士兵中穿來穿去,大聲叫著他的名字。隋緩有片刻的感動,他向寧葉招招手,跟著穿越重重包圍來到了寧葉身邊,探手將她抱到自己身前。
“阿葉,再幫我一次。”隋緩低聲在她耳朵邊上說。
寧葉還沒反應過來,隋緩的刀就橫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聽見他冷冷地說:“放我出城,不然我殺了你們的公主。”
他的胳膊緊緊摟住她的腰,他堅實的胸膛挨著她,似乎想從她身上汲取力量似的。他們從來沒有這麼親密過,在喊殺聲中寧葉竟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她突然明白了,隻有他需要她的時候才會對她這麼好,她希望自己永遠有被他利用的價值。
隋緩又高喊了幾聲,城門的守兵半信半疑地看著寧葉,不知道該不該住手。就在此時,太子帶著人馬匆匆趕來,老遠就叫道:“阿葉!”
“太子哥哥!”寧葉拚命向他招手,有些慚愧,又有些歡喜,“我在這裏,你快點放我們出去吧!”
太子氣得在馬蹬裏直跺腳,這個被嬌慣壞了的妹妹,他真不知道她腦子裏都裝著些什麼!
“太子哥哥,快點!”寧葉甚至抓著隋緩的刀往自己脖子上送了送,抹出來一絲血痕,她高高興興地蘸在指頭上舉著給太子看,雖然隔得很遠基本上什麼也看不見,她還是大聲叫了句,“要不然妹妹就沒命了!”
太子臉色鐵青,真是冤孽!
“放行!”他低聲向身邊的下屬說。
城門打開,隋緩一馬當先,飛也似地奔了出去。
“替孤向陛下道謝。”太子向燕玄的人拱了拱手,“請轉告陛下,孤誓要將亂臣賊子趕盡殺絕!”
天越來越黑,寧葉窩在隋緩懷裏,心滿意足,就在此時,腰上一緊,卻是隋緩抱起她想往旁邊的空馬上放。
寧葉急了,用力抓住他的袖子,大聲說:“我不下去!”
“聽話,你回去吧,我現在是喪家之犬,隨時都可能會死。”隋緩難得有幾分溫情對她,“你回去找你哥哥,他會照顧好你的。”
“不,我隻要跟著你!”寧葉掙紮著抓住他,死都不肯下去。
隋緩不免又厭倦起來,總是這樣,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甩不掉。
“換裝,去登州。”他下了命令,那裏是他多年來暗中經營的地方,如今也隻有那裏可去了。
深宮之中,燕玄又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天蒙蒙亮時陳國的消息傳來,燕玄打開了寢宮的暗格,數個幹透的腳趾淩亂地扔在裏麵,還有長刀,是他父親殺他母親的那把。
燕玄挨個看了,身體疲憊到了極點,頭腦卻異常清醒。他拔出長刀拿在手中,自言自語地說:“你等著,我再送一個人頭到這裏,你肯定喜歡。”
“你若不是心慈手軟,他的腦袋早就擺在這裏了。”另一個聲音冷冷地說。
“反正跑不了。”燕玄低聲笑著,“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高鬆守在門外,他也好幾天沒合眼,眼瞼下熬出了一片濃重的青黑色,許久,房門終於打開了,燕玄走出來,低聲說道:“傳旨下去,往陳國一路上隻許進城,不許出城。”
隋緩把人藏的很好,既然他找不到,就讓隋緩帶他去找。
隋緩在第二天趕到了登州,朝廷派來的官吏早就被關押起來,登州明麵上沒有打出反旗,暗地裏已經姓隋。隋緩這才閑下來沐浴換裝,還未吃飯時,已經有人來稟報,帶走長樂公主的人被困在京城附近,無法按約趕來。
“沒用的廢物!”隋緩怒道。
他滿心以為回到季國就能見到她,居然還是不行!
“你在等姐姐?”寧葉像看見了晴天霹靂,臉色煞白。
隋緩沒有搭茬,他煩躁地走去院子裏,來回踱著步。
寧葉沒有再追問,她覺得自己從幸福的巔峰一下子沉到了地底,她想不通,姐姐明明已經嫁給了別人,為什麼還要扯著隋緩?她明明答應過她,要把隋緩讓給她的!
更晚些的時候,登州扯起反旗,正式宣布與燕玄的朝廷對敵,並與之前反了的幾個州縣遙相呼應。
隋緩每天都在忙,人一批一批派出去,始終沒有辦法把寧阮接回來,燕玄把整個季國變成了一隻隻能進不能出的鐵桶,要想見到她,除非親自去。
隋緩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冷笑一聲,我命係於天,若天要我亡,那就無話可說!
“隋緩,”寧葉不知何時鑽了出來,“你是要去接姐姐嗎?”
“我的事你不要管,你在家裏等著。”隋緩皺眉。
“家?我哪有家?”寧葉尖刻地說,“為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