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自然不信,她劈頭就是一個耳光甩過來,阮寧抱著頭躲過了,堅持說:“我說的都是實話,東西就在孟家,信不信由你!”

吳氏打她隻是為了嚇唬她,防著她撒謊,此時她挺著厚厚的胸膛,惡聲惡氣地說:“你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告訴你,早年我也是在京城平趟著走的人,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把你渾身的骨頭都敲碎嘍!”

“我沒騙你。”阮寧記得說謊一定要三分真七分假,於是說道,“我住的院子裏有口井,井邊圍著一圈石頭,銀票就在其中一塊石頭底下,等到了我再告訴你是哪塊石頭。”

她說的這麼詳細,吳氏又信了幾分,況且除了信她也沒有更好的法子,於是一聲令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孟家的方向去了。

她們剛進城,孟遲就得到了消息。他被捕前擔心阮寧回來找他,曾跟各個城門的人都打過招呼,所以阮寧進城門交驗告身時消息已經飛快地傳去了孟家。

有吳氏跟著,還帶著一大幫凶神惡煞的仆人……孟遲立刻猜到不是好事,臉色陰沉了下來。

阮寧來到孟家時,大門緊緊關著,門前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阮寧心裏一涼,本能地猜想孟遲大概沒有脫罪,她懸著一顆心上前敲門,半天才出來一個老蒼頭,上下打量著她說:“是元寧姑娘啊,你怎麼回來了?”

“我哥呢?”阮寧急急地問。

“大爺還在弄官司的事。”老蒼頭含糊地說。

果然還沒有出來!阮寧的心沉了下去,急切地問:“有沒有什麼可以走的路子?或者我哥有沒有什麼能說上話的好朋友?我去找他們一起想個法子!”

門背後,孟遲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吳氏哪裏耐煩聽這些?她推搡著阮寧,惡聲惡氣地說:“臭姑子,眼看姓孟的是倒了黴了,趕緊進去給我找東西!”

阮寧被她推得一個踉蹌,險些被門檻絆倒,她一邊衝老蒼頭使眼色示意他叫人,一邊四下打量,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難道那些下人都已經逃跑了?

阮寧不準備進門,孟遲不在,下人跑了,沒人能對付吳氏,隻能吵嚷的街坊和官兵出麵幹涉才行。她緊緊抓著門環,轉身衝著大街上大喊起來:“救命啊,有人要圖財害命了!”

吳氏立刻上來捂她的嘴,罵道:“臭姑子,孟遲都完了,你還敢跟我玩花招!”

“誰說我完了?”孟遲像一個幽靈,倏忽從門背後閃身出來,伸手抓住吳氏的一條胳膊輕輕一擰,咯嘣一聲,吳氏殺豬一樣地叫了起來,胳膊已經被擰斷了。

然而孟遲並不打算放過她,他抓住她另一條胳膊如法炮製,跟著又卸掉了她的下巴。吳氏叫不出聲,癱在地上疼得一頭冷汗,隻能用目光向孟遲求饒,然而孟遲毫不留情地在她腿上又踩了幾腳,眼看著兩條腿也斷了,吳氏抽搐著暈了過去。

她帶來的仆人們驚得像蝗蟲一樣四下裏亂竄,很快被孟家的下人們一個個抓了起來,捆成了一串。

“帶我的帖子送回麟州,就說鄭家人想謀害我妹妹,讓衙門好好處理,一個都不要放過。”孟遲吩咐管家。

阮寧扶著門柱站著,努力平複大起大落的心情,腦子裏一片混亂。

這麼看來孟遲沒事了……可是,她該怎麼辦?

難道真要去撩孟遲?不不,她本能地畏懼他,對他生不出愛意,更何況若是任由他鎖著,那還不如去死。

而且還有孟瑤,孟遲不可能扔下孟瑤不管,那麼她就等於在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旁邊,太危險了。

就在此時,她聽見了孟瑤的聲音:“哥,她怎麼來了?”

孟瑤臉色煞白,用夾板固定著的手吊在胸前,直勾勾地看著孟遲:“為什麼她又來了?哥,為什麼?”

孟遲遲疑了一下,低聲說:“我不會再讓她離開。”

他絕不會再放她去找鄭瑜了,哪怕鎖她一輩子關她一輩子,哪怕她因此恨透了他,他也不會再放手讓她去受欺辱。

“哥,為什麼?她憑什麼?”孟瑤的眼淚一滴滴掉下來,打濕了掛著的繃帶,孟遲抬手想給她擦眼淚,她卻一扭身跑了。

阮寧心亂如麻,她扶著門扉,一隻腳在門內,一隻腳在門外,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卻一個也決斷不了。

孟遲慢慢地走過來,動作輕柔地把她的手拿了下來,低聲說:“好妹妹,你終歸還是念著我的。”

“我,我沒有,我不是……”阮寧語無倫次地回答。

孟遲低低一笑,聲音溫柔:“我很歡喜。”

他忽地把她打橫抱起,飛快地走進了自己的臥房,他把她放在膝上,撫摸著她的頭發說:“受苦了吧?”

“沒有。”阮寧別開臉不看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乖乖的跟著我,有我在,沒人敢欺辱你。”孟遲說著低頭吻了她一下,目光深邃,“乖乖的,聽話。”

阮寧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應,隻好低著頭不說話。也許她太心軟了,不該回來救他。就在此時,她看見孟遲鎖上了門。

阮寧猛地抬起頭,驚訝地說:“為什麼又不讓我出去?”

孟遲的嘴唇停留在她唇邊,氣息沉重:“我近來很忙,沒有時間看著你,你,不要走。”

阮寧有些絕望,還要這樣嗎?她都已經主動跑回來了啊!她帶著幾分委屈推開他,別過頭說道:“我不喜歡沒有自由著。”

孟遲輕輕扳過她,溫柔卻不容置疑地拿過她的手,聲音喑啞:“你想著回來救我,我很歡喜,可我不想冒著再讓你逃走的風險,乖乖地待在家家,需要什麼告訴我就行。”

他灼熱的唇輕柔地吻著她的手心,似乎這樣就能吻去束縛,他那麼專心那麼深情,有一刹那阮寧有些心軟,然而她終於還是明白了,隻要她對他動心,她就會成為沒有自由的鳥,一輩子關在他的籠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