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們的衣物以及繩梯該怎麼辦?它們由誰負責背?”

“它們自己下去便可。”

“怎麼自己下去?”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我就明白了。叔叔果斷地使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他讓漢斯把全部非易碎品裝入同一個包裹裏,並且捆紮得結結實實,然後一把丟進了深淵。叔叔心滿意足地盯著那包下墜的行李,直到再也看不見它了才直起腰,對我們說:“現在該輪到我們下去了。”

請任何一位理智且誠實的人告訴我,有誰聽見這句話會不渾身顫抖嗎!

叔叔、漢斯還有我各自背起自己負責的行李,然後一個接一個地開始下降。漢斯仍舊打頭陣,叔叔跟在他後麵,最後是我。我們默默地進行著這件事,周圍的空氣安靜得出奇,偶爾有一塊岩石碎片墜入深淵,才會將寂靜打破。

我下降得非常狼狽。一開始,我一邊瘋狂地握住那兩根繩子,同時還用一根鐵棍撐住自己。可是我非常擔心那根繩子會突然斷裂,因為它看上去一點也不結實,似乎無法同時承受住三個人的重量,所以後來我便盡可能地避免使用它。我手腳並用地奮力抓住那些隨處可見的突出的熔岩石,然後奇跡般地盡量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漢斯一旦發現自己腳下的某塊岩石發生了鬆動,就會平靜地發出警告:“小心!”

“小心!”叔叔也會重複地喊。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我們落在一塊較大的陷入石壁較深的岩石之上。漢斯用叔叔所說的辦法收回了繩子,在這一過程中,有如冰雹一般的碎石不斷從我們頭頂落下,那場麵危險極了。我從我們所站的岩石上向下看去,仍然看不到任何可以著陸的地方。於是我們再次拿起繩子,又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完成了第二個200英尺的下降。

我不確定在這樣危險的下探過程中,那些地質學的癡迷者是否還能顧得上研究地層性質等問題,我隻知道自己對此毫不在意。無論這裏的地層是在哪個時期形成的,上新世、中新世、始新世,抑或是白堊紀、侏羅紀、二疊紀,再或者石炭紀、泥盆紀、誌留紀,也無論它們是否是原成岩,我一點也管不著。可是叔叔卻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觀察和記錄的機會。在一次休息時,他告訴我說:“我們越往下走,我的信心就越足。戴維關於火山地層排列的理論在這裏得到了確鑿的證實。我們現在的位置屬於原始地層,在這樣的地方,金屬一旦觸碰到水和空氣,就會發生化學反應,引起燃燒。我仍舊堅定地否決在地心有熱量存在的說法,關於這個問題,日後我們便可見分曉。”

他的結論絲毫沒變,而我根本懶得和他爭辯。我的安靜在他眼中變成了默認的表示,於是我們又開始了下降。

三個小時之後,我們的下方依舊看不到盡頭。我抬頭往上瞧,發現頭頂的天空明顯縮小了。火山管的內壁略微有些向內傾斜,因此離我們的身體越來越近了。我們周圍的光線也變得越來越稀少。然而我們的下探仍在繼續,落入穀底的石頭用它們發出的回聲告訴我們,我們已經離底部不遠了。我清楚地記得我們一共使用了多少次繩子,因而能夠準確地知道我們下探的深度,以及所用的時間。我們一共反複使用了14次繩子,每次的使用時間是半個小時,因此共花費7個小時,再加上13個一刻鍾的休息時間,也就是3個小時15分鍾,加在一起總共是10個小時15分鍾。我們是在下午1點多出發的,所以此時應該已是晚上11點多了。我們下降的高度用繩子的長度200英尺乘以14,也就是2800英尺。

“那麼我們的衣物以及繩梯該怎麼辦?它們由誰負責背?”

“它們自己下去便可。”

“怎麼自己下去?”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我就明白了。叔叔果斷地使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他讓漢斯把全部非易碎品裝入同一個包裹裏,並且捆紮得結結實實,然後一把丟進了深淵。叔叔心滿意足地盯著那包下墜的行李,直到再也看不見它了才直起腰,對我們說:“現在該輪到我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