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昆看著陳虎的背影,歎道:古人真是純樸啊,他根本不必專程來道謝的,卻等了自己好幾天,如果我不來的,也許他還會等下去吧?
天香閣內鴉雀無聲,眾人都沉默著,時不時瞟一眼門外。
老鴇和邵武也忐忑的等待著,錢昆幾次到來都是帶著大批的護衛,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現在如雪死了,錢昆會不會報複?
錢昆拄著鷹頭拐杖,緩步走進大廳,陰沉著臉掃視眾人,沒人願意在這時候與他對視,隻有一個年輕人除外。
此人錦衣華服頭戴文生巾,鷹鉤鼻,薄嘴唇,正是右相的公子朱光耀。
朱光耀冷笑著看著錢昆,他是故意來等錢昆的。
錢昆不認識朱光耀,見滿堂眾人,隻有他目光不善的看著自己,自然也多留意了幾眼。
但也沒有在意,對我有敵意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走到老鴇近前,錢昆冷著臉,道:“你是一條好狗,你咬了人,不知道你的主人會不會護著你,還是把你當瘋狗處理掉?”
老鴇麵色難看,不知道怎麼回答。
“告訴你的主人,我損失了四萬兩銀子,如果不賠償,我就殺了他的狗。”說罷,錢昆轉身,打算去找秦婉儀。
“你一個小小的從八品,口出狂言,也不怕閃了舌頭?”這是朱光耀說道。
“你是何人?”錢昆問道。
朱光耀斜眼看著錢昆的左腿,帶著挑釁意味的答道:“本官朱光耀,見到上官還不拜見。”
錢昆瞳孔一縮,就是這滾蛋讓我瘸了腿?
“原來是豬官,失敬失敬,本官是奉皇命,來此體察民情,不知道豬官你來天香閣是做什麼?”錢昆看了一眼朱光耀的身邊,幾個明顯是護衛的人圍在他的左右。
“本官是六部主事,不是豬官!”朱光耀怒道。
“你姓朱,又是當官的,不就是豬官嘛!你也可以稱呼我錢官。”說到這,錢昆一拍拐杖,道:“我想起來了,朱姓史上出了不少龜公,你是來效仿先輩的吧?”
“你敢辱我?”朱光耀氣的站起身,指著錢昆道。
“難不成你是來尋歡作樂的?那我明日可就要參你一本了,我大慶是不允許官員上青樓的,當然我這種得到皇命的除外。”
這是軍神葛羽定下的規矩,早就被打破了,達官顯貴們心照不宣,但是這條律法可沒有廢除。
朱光耀此次前來,是為了激怒錢昆,讓錢昆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來,以報父親金殿被辱之仇。
沒想到,錢昆沒有動怒,卻把朱光耀氣得夠嗆。
“牙尖嘴利,辱罵上官,給我拿下。”朱光耀吩咐道。
葛文聞言,抽出腰刀擋在錢昆麵前。
“我是奉皇命來此,你是嫌命長了?”錢昆有恃無恐的質問道。
“二位,有話好好說……”看熱鬧的人坐不住了,兩人真要動起手來,到時候他們也得受牽連。
朱光耀也知道,現在不能動手,錢昆已經不是當年的孩子了,兩個朝廷命官在青樓大打出手,皇帝一定會震怒,而錢昆的確得到了皇命,朱光耀卻沒有,誰吃虧一目了然。
朱光耀一甩袖子,帶著人走了。
路過錢昆的時候,低聲陰沉的說道:“那小賤人就是你的下場。”
錢昆沒有說話,甚至看都沒看朱光耀一眼。
他們之間的仇恨是解不開的死結。
二樓,一雙妙目一直看著大堂的一切。
當看到朱光耀與錢昆衝突時,眼中露出一絲擔憂。
老鴇見連朱光耀都奈何不了錢昆,心中害怕,剛才錢昆可是揚言要殺了她的。
它不認為主子會為了她拿出幾萬兩銀子出來,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也懷疑錢昆有沒有殺她的能力。
不借助信候府的力量,你憑什麼殺我?
“老鴇,婉儀姑娘在吧?”
老鴇點頭,錢昆拾階而上,轉頭道:“你也上來,我有事問你。”
邵武也要進去,被葛文攔在了外麵。
秦婉儀看著錢昆,眼中含淚,如雪的死對她打擊很大:“我…我沒照顧好如雪。”
錢昆搖搖頭:“你不必自責,人生多苦難,她算是真正脫離苦海了。”
“老鴇,字據還來吧?”錢昆陰笑著說道。
老鴇把早就準備好的欠條拿出來,遞給錢昆。
錢昆隨意看了一眼,就放在油燈上燒了,這是正常的,誰會留下這東西。
看著借條成為灰燼,錢昆一伸手,道:“老鴇,欠條還我吧!”
老鴇臉色一變,道:“剛剛已經還給錢大人了。”
“誰看見了?我可沒收到,我立下字據的事情,連皇上老人家都知道,你不歸還,是想等時限一到,你就拿出來,汙我清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