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震動變得愈發劇烈，陳默與孽驚雲盤膝坐地，穩住身形的同時開始打坐調息。
萬劍嗡鳴與轟隆巨響間，二人的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速速離去。
這道聲音應該來自塔內，卻猶如在他們耳邊響起、腦海出現一般，當日被姬初塵拖進紅袖香的時候，陳默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曆。
這至少是從聖境的老怪物們才具備的能耐。
二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肯定發生了一些無法預料的大事情。
但是一個要取劍，一個要借劍，兩個執拗且孤傲的少年竟是誰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樓內之人沒有出聲訓斥或再行催促。
陳默和孽驚雲不是傻子，就算山坍地陷，隻要天不塌下來，以他們的手短都自保有餘。
異狀沒有持續太久，按照陳默的概念計算，大概也就一袋煙的時間。
山體不再震動，碎石紛紛落地，巨獸般的空靈嘶吼停止下來，山間萬劍亦歸於沉寂。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突兀又突然的出現在了雙子塔尖。
好像他們本來就在那裏，從未離開過。
左側塔尖的身影不及孽驚雲高大，卻顯得尤為高挑，一襲黑袍靜謐如夜空，蓬鬆的連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即便自下往上而視，也隻能看到下頜露出的一絲明亮皮膚。
長長的青絲垂落於胸前，西風相隨下，黑袍輕舞長發飄飄，說不出的颯爽。
右側塔尖的身影一身素衣似澄心堂的白漿宣紙，溫文爾雅又樣貌堂堂，滿滿書生氣質。相比教書先生一樣的岑勳，他更像一位學者。
隻不過他手裏握的不是毛筆，而是一杆二尺多長似純金打造的大煙袋。
陳默不曾見過此二人，但大致能猜到是誰。
孽驚雲為人孤傲，對前輩智者卻向來尊敬，依次行禮，恭敬拜道：“見過西風長老，書聖大人。”
九州天地踏歌行，西風吹月一點明。
黑袍下的人竟是常年隱居靈隱峰的絕世強者，西風吹月。
怎樣的風能把他吹來？
陳默心想，莫非自己剛剛的一刀把萬劍峰插疼了？
至於另一位。
春風拂綠竹山畔，潑墨提筆畫雲嵐。
白衣書生當然是竹墨峰長老——書聖紀雲嵐。
西風吹月似乎對陳默二人沒什麼興趣，確認山間無恙後，黑袍微動，眨眼間隱於黑夜。
紀雲嵐則表現得比較和藹。
他看著不肯離去的二人，含笑問道：“還有何事？”
孽驚雲說道：“取劍。”
“你已有劍。”
紀雲嵐說道：“絕世還不夠麼？”
孽驚雲看了陳默一眼，說道：“給他。”
紀雲嵐哦了一聲，再次問道：“何劍？”
“家師當年的佩劍。”孽驚雲說道：“飲血！”
紀雲嵐再次噢了一聲，這次是驚奇。
手掌略微擺動，一柄通體血色的三尺長劍自劍塔中飛出，直直插在了陳默腳下。
鮮豔的劍身在黑夜中泛著血色幽光，猶如黃泉山徑兩側的摩柯花般豔麗，與陳默的一身紅衣也如出一轍。
數百年前，還不是劍聖的易無名奪得了當年論道大會的一甲第一，隨後在嬴皇之墓中更是機緣巧合取得了太始年間大將公孫起的佩劍。
公孫起是太始嬴皇手下第一將軍。
為了嬴皇的大一統偉業，一生曆經無數大小戰役。
征戰數十年，攻陷七十多座城池，屠戮近百萬。僅僅是長平一役，便殺了四十幾萬趙國大軍。要知道當時的九州大地也隻有千萬人口，死在他手中的就占了十分之一。
因此，他被後世稱為殺神、人屠。
他的佩劍則被叫做“飲血”。
不過當年易無名沒有挑戰過謫仙大人，所以飲血劍並不是輸掉比武後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