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寡婦見得王秀姝從屋裏出來,張口便是埋汰一番,而後使喚著王秀姝給謝祖榮張羅吃食去。
王秀姝掃了眼與謝寡婦謝玉香站在一處的謝祖榮,身著一身灰色長袍,身形屹立,麵如冠玉,身上帶了一股讀書人特有的溫文爾雅之氣,瞧著著實英俊儒雅,在這村野間也算是獨有一份,也難怪自己當時會不聽父兄相勸堅決要嫁過來了。
王秀姝這般想著,落在謝祖榮身上的目光不免就久了些。
謝祖榮對謝寡婦主張給他娶的媳婦無甚感覺,甚至是厭惡的,王秀姝這般大字不識幾個的村婦也想肖想天鵝肉,每每見著王氏也總不會像在謝寡婦與謝玉香麵前自在和氣,不過每當王氏用那種眷戀又崇敬的目光看著自己時他又忍不住的得意。
謝玉香見王秀姝盯著謝祖榮出神,忍不住鄙夷不屑地嗤了聲,“哥,你好些時日沒回家了,快快進屋去暖暖身,我有好些話要與你說道呢,前些日子讀了句詩不甚明了,我要好生去哥哥請教一番。”
王秀姝不是想看哥哥麼,她偏不給她機會!
謝祖榮被謝玉香拉進屋,王秀姝這才回神,想起方才謝玉香拉著謝祖榮進屋時瞅著自己的眼神,微微一哂,轉身去了灶房。
王秀姝給謝祖榮修了碗麵,在裏頭放了兩個雞蛋,謝家本來沒個能擔事兒的男人,謝祖榮每月又都還要交束脩,日子自是不好過,逢年過節時方能吃上口肉食,家裏母雞下的蛋謝寡婦也都留著謝祖榮回來時給他吃的。
王秀姝煮好了麵端去堂屋裏給謝祖榮時,在門外聽著謝寡婦有些驚呼的聲兒。
“怎的這回竟要十兩銀子?從前不都是六兩?”
“娘,眼下近了年關,書院裏大家都給先生多送一份禮。”
謝寡婦本是聽謝祖榮此回要交十兩銀子束脩心口肉疼,眼下一聽謝祖榮這般說道這才定了定神,“即是這般是該交的,總不能叫人看低了去,叫那先生覺得我兒是個吝嗇的,這銀子之事娘來想法子。”
謝寡婦是個拿捏銀子忒緊的,不過隻要關乎謝祖榮前程的,她倒是慷慨的。
隻是眼下這一拿就是十兩,著實是拿不出來的。
王秀姝頓了頓,這才伸手推開半掩著的門,隨著“吱呀”一聲,屋裏的人也具都靜下來。
“麵食做好了,”王秀姝端著麵碗放在謝祖榮跟前,而後又尋了個由頭出來了,這家人即是不把自個兒當自己人她又何故去自討沒趣兒。
王秀姝回到屋裏,才坐下,忽的想起甚麼,麵上一白,這幾日她醒來時渾渾噩噩,竟是忘了去想了。
那噩夢中她兄長進山打獵受傷時,可不就是謝祖榮說要十兩銀子給教書先生送年禮時嗎?她竟把這般大的事情給忘了。
王秀姝心口發慌,也不曉得自個兒眼下趕回去來不來得及阻止,這般想著王秀姝站起來便要往外跑。
到門前時忽的想起甚停下來又跑回屋裏,打開她隨嫁的箱籠翻了翻,摸出一個磚頭大的木盒子,把裏頭的東西用一塊布包好塞在身上,也幸得冬日裏穿得厚實外人瞧不出來。
謝寡婦見得王秀姝從屋裏出來,張口便是埋汰一番,而後使喚著王秀姝給謝祖榮張羅吃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