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弓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將她握劍的手鬆開,長長歎息。
肖詩此時才反應過來,用驚訝的目光望著父親,隻問出了半句話。
“你剛才說什麼秘……”
‘秘密’兩字還沒說出,她的目光就到木蘭興的臉上。
她怔怔地望著木蘭興,仔細打量那白淨得像個女子的、還帶著詭異笑容的臉。
她的臉色也變得蒼白,整個人似乎被驚嚇得愣住了。她沒想到這麼一個俊美的男人,出手會如此狠辣。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快的殺人手法,幾乎不敢相信見到的是真的,甚至懷疑這殘忍手段是幻覺出來的。
她的手心已經濕透,身子還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長弓慢慢地扶起老馬,眼睛布滿血絲,仰天長長歎了一口氣,說話的語氣有點悲憤和傷感。
“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突然,我無能為力,真對不起你。你放心,你的家人不會有事,隻要我還活著。”
木蘭興側頭瞧著長弓,突然冷笑,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人都快死了,你還說這些廢話?”
他們之間,似乎不能友善相待。
長弓比木蘭興大得多,論年紀都可以做他的父親了,但是他們似乎有說不清的恩怨。他們亦師亦友,但彼此間卻很冷漠,這些秘密的事情,也隻有他們心裏清楚。
他們自從相識起,在言語上從來就不客氣,也許,那隻因為木蘭興就是木小妖,而長弓呢,隻不過是一個寂寞的傭人而已。
江湖人都知道木蘭興的厲害,也知道他是從鼎州神武堂出來的人。
當然,肖詩不認識木蘭興。她癡呆望著木蘭興,張了張嘴,想問他是誰,卻又不敢問。
木蘭興指著她,笑吟吟地道:“小妞兒這麼大了,隻可惜,有點傻,看你怕成這樣!”
“你,你是……”
肖詩支支吾吾,居然問不出來。
“秘密,這裏都是秘密!你爹有秘密,我也有秘密,而這裏的一切,都要成為我們的秘密!”
木蘭興笑得很得意,側臉打量肖詩,似乎在逗她說話。
長弓冷冷地看著木蘭興,瞳孔收縮,語氣冷漠,甚至有點怒氣。
“你不欠我什麼,為什麼來幫我?八年過去了,那時我就說過,你走了就別再找我了,你曾答應過的!”
他似乎有說不出的苦,又想起了什麼事,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木蘭興笑吟吟地看著長弓,卻不說話。
長弓沉思了半晌,目光已經到了遠方,心似乎已經回到很久的以前,語氣依然很冰冷。
“憑你這點本事,用不著在我麵前炫耀,很多人都有這點本事。”
木蘭興滿臉笑意,卻笑得有點勉強,也很滑稽,就像一個做了壞事還勉強笑出來的大姑娘。
他似乎沒有發覺長弓的不滿,仍然有點得意般地冷笑。
“你明明會用刀,而且用得很好,可是你偏偏教我用鉤,明顯就不想傳最厲害的本事給我。”
“我沒能學到你最厲害的本事,但是我一樣可以縱橫四海,誰也奈何不了我,你服不服氣?”
“你心浮氣躁,一向不能安靜下來,所以,你再努力也無法達到超乎尋常的武絕境界……”
“我才不相信你呢!當年你說的,也不見得很對!”
木蘭興就是這樣,從前對長弓不客氣,現在說話也很不客氣。
其實,從他們認識那天起,交流時從來不客氣。
老馬使勁喘氣,終於一字字地道:“我早該想到的,那天,那個蒙麵人就是你。你沒對不起我,那天,是你救過我!我知道,你是有故事的人,可惜……”
他緊緊抓住長弓的衣服,目光裏包含著一絲願望,頓了頓,問道:“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