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其他時候,今日的聽風崖異常的寂靜,引來了其他路過此地人的張望。他們看到了聽風崖外被定身的眾人,陣陣發笑,部分人似乎通過這一幕看出些什麼,突然來著自己同行的人繞道而行,而那些渾然不知的還探著身子往聽風崖看,看到了聽風崖上坐滿了靜坐的人,然後看到了崖角那個人影。
是李維長老!糟了!
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依舊來不及了,跟聽風崖外被定身的其他人一樣,他們也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所有人心裏都是叫苦不迭,這就叫做好奇心害死人,這整個宗門上下誰不知道李維長老最討厭別人打擾他上課,哪怕是隻是用眼睛看都不行,自己怎麼就傻傻地探頭往裏看呢?而那些本來就準備繞道而行的人更是加快了腳步,一刻都不逗留。
半個時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時間一到聽風崖外的所有人都發現自己回複行動能力了。所有人都盡可能地放輕自己的腳步,轉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包括那些意外被定身的路人,大氣都不敢出。
崖外的人靜悄悄地走了,坐在崖角的李維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他之所以把他們在崖外定身半個時辰可不是隻為了懲戒,可惜沒人領會他的意思。
不過令他欣慰的是,聽風崖裏麵靜坐的這些人當中,有幾個不錯的苗子。他的目光掃過他注意到的幾個人,這幾個人跟其他人細看處於不一樣的狀態,他們的呼吸變得細不可聞,漸漸與崖邊的風聲保持一致,耳朵還在細微的擺動,捕捉風聲。
這裏麵就有李絕,他本來就因為疾風劍術而對風之力有所領悟,這次靜坐立刻就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圍風的力量。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進入到這樣的狀態,還有一部分人甚至連靜坐都難以維持,他們或許本身就是好動不喜靜的人,又或許難以忍受這樣的無趣。
李維長老始時出聲提醒道:“讓你們靜坐,是為了讓你們能夠清空雜念,用心去感受這裏的清風,用耳朵去捕捉風聲,不要胡思亂想。”
這聽風崖內風的力量好像格外的清晰,而且是溫和內斂的風,沒有李絕之前領悟的狂風意境中的風那樣狂暴,更像是有人在耳邊溫溫細語,讓他內心平靜的同時有一種想要融為一體的感覺。久而久之他就感覺自己像那次突破疾風劍術時候一眼,融入風中,化為清風拂過聽風崖每一處。
所有人的身影逐漸在他的感受內浮現,他隨著風拂過每一個人的臉龐,每一個人的表情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原來這就是風,清風拂麵的風。
他也察覺到了眾人當中有幾位不一樣的人,他們在他化成的清風視角下是那樣的模糊不清。伴隨著他們的呼吸逐漸與風聲一致,李絕對他們的感覺就更加的薄弱,在原本他們的位置依舊感受不到人,他們好像跟他一樣,融入了清風當中。
讓他最意外的是李維長老,在這個奇妙的視角內,他從一開始就察覺不到李維長老的存在,但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不知為何就是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視著他,而且十分確定就是李維長老的目光。
伴隨著又一道清風拂過,李維長老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再次響起。
“凝神靜氣,靈台空明,心無雜念,憑耳聽風……”
這神奇的口訣清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腦海,很不多不由自主地跟著口訣做,慢慢地他們也調整了呼吸節奏,整片聽風崖就隻剩下風聲。
在李絕耳邊,這些口訣就是另外一種感覺,他感覺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直擊心神。伴隨著口訣的誦念,他覺得自己好像在越升越高,逐漸看到了整片聽風崖,然後是整座劍峰,整座玄青山,還有山下的城池,城內無數的百姓。
隻有是風吹過的地方,就是他目光所及之處,視野越來越大,他好像看到了遠處無數城鎮,看到了成千上萬為了生計奔波的百姓,看到了荒野的武者,還有與之生死相搏的妖獸。
然後他感覺自己在上升,越來越上,由清風變為狂風,再變為風罡,最後所有的風都消失了,他似乎到了天的邊界。
“咳咳!”
一聲輕咳在耳邊炸響,一切的感覺都煙消雲散,就從雲霄跌落凡塵,重歸肉身。一陣恍惚,李絕恢複了正常狀態,睜開眼睛,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空落落的感覺。
李絕看向李維長老,剛才輕咳就是他發出的,將所有人都從奇妙的意境中脫離出來,不少人本能地臉上掛著不滿的情緒。
不過李維長老沒有任何表示,時間一到他就無視了在場所有學生,催促他們趕快離開。
“時間到了,你們可以回去了,點到名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