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既然你曾直麵追蹤你之人,那你可曾看清他的麵目?”
張池搖搖頭,語氣漸小,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沒有,那人全身上下皆用黑巾遮擋,僅留出一雙眼睛在外麵。”
聖人語氣仍無波動,淡淡道:“來人既然敢對我鹿屠門弟子下手,必定做好萬全準備,以掩飾身份,決不可能被一個小孩子瞧出破綻。孩子,你並無錯,大可不必愧疚。”
張池低低“哦”一聲,也不知聖人是否聽見。
蕭嵐繼續問道:“那後來又如何?逸夜是否便是直接與他交手?”
心中忽然閃過當時的畫麵,清晰的仿佛自己又回到那個瞬間,劉逸夜還在身邊,擋在前麵。落雨恍如瓢潑,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連綿的雨線將眼中的山穀都變得模糊朦朧,像是逯家村秋末冬初時候最大的霧,走入其中,世界都會變得如同現在這般鬼影幢幢。
縱使瞳孔都已變得光芒暗淡,耳朵突然變得格外靈敏。所有雨中的聲音,或低沉、或驚異、或氣憤、或堅定,全都在這一刻縈繞上心間,誰都不能揮散。
“我此次僅為向閣下討一個人,若閣下答應,我即刻就離開,絕不與閣下有絲毫衝突。”
“不知你想討何人。”
“我想討的人,就是他,這個孩子。”
“這不可能,我已答應張池要將他帶至鹿屠門,決不可食言,閣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但我今天勢在必得。”
張池的心髒在一瞬間砰砰跳得格外有力,他張了張嘴,卻還是吐不出一個字。
他已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麵在飛快漲紅,那種像是要燃燒的感覺,散發出驚人溫度,一瞬間,張池大汗淋漓。
心中隱藏的秘密,躲躲閃閃,總以為無人可知,可未曾想過,會在下個瞬間曝露於青天白日之下。
那種張皇,算不算絕望?
張池隻感覺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而在這時,鹿參聖人開口了,他道:“蕭師弟,此人明知逸夜為我鹿屠門弟子,仍痛下狠手,且隱藏慎密,我想這已足以說明一切了。”
“那師兄認為此為何故,能將逸夜傷至如此,天下之大,就我們所知,人數不會超過二十。可誰會跟我門人過不去呢。莫非?”蕭嵐輕撫下巴,微一思索,眼神陡然明亮起來,他道:“莫非,是魔教中人?”
孟易重重哼一聲道:“依我之言,最大可能便是魔教。想我鹿屠門與中原各大門派均交好,風氣日上。唯有魔教之人,修習邪法,祭煉血器,為我正道所不容,被我門中弟子除掉不知凡幾。故懷恨在心,得知逸夜獨自出行消息,派出門中長老將逸夜重傷至此,卻又不殺他,分明是像我等正道挑釁。倘令我在遇到魔教之人,定殺之而後快,為逸夜報仇!”
聖人道:“孟師弟,如今一切尚未明晰,切莫如此武斷。”他轉向張池,道:“那你可曾見過黑衣人施展的是何功法?”
“未曾,在他們交手之後不久,我便暈倒過去,再醒來,已是在竹影閣裏。昨夜剩餘事情,我就無從知道了。”
聖人點點頭道:“幸虧你早昏倒過去,否則,怕你你也命喪空穀了。”
孟易驚道:“掌門師兄,這又是為何?”
“昨夜交手之時,逸夜雖修為不及黑衣人,但鹿屠真言威力巨大,天下怕是難有人不施展功法而接他這一招。而恐怕逸夜早已憑黑衣人的功法看出了他的底細。所以黑衣人才將殘忍手法加諸逸夜身上,令他無法道出黑衣人身份。而如果張池同逸夜一般,看到黑衣人功法,最大的可能,便是被殺人滅口。”
諸人一聽,均都無言點頭,想來張池竟在無意之間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