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同口下了車,苗天翼獨自回到院子裏。
他突然想起靈棚裏的香火,急忙看過去,幸好沒有熄滅。
“沒事,我幫你看著呢。”
突然的聲音嚇得苗天翼心驚肉跳,尋聲看去,一個半大孩子從帳篷裏走出來。
“你是?”苗天翼穩穩心神問道。
“我叫王寶。想趁著中午人少過來撿幾個瓶子。”半大孩子說著,朝帳篷北側指了指,十幾個空瓶子擺放地整整齊齊。
“哦。”苗天翼警惕地再次看向帳篷。
“我來了發現沒人,怕丟東西,所以,我沒有走。天太冷了,我隻是在帳篷裏避避風。你快看看吧,別少了啥東西,我就說不清楚啦。”王寶觀察著苗天翼的表情變化。
帳篷裏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半箱方便麵、半包瓶裝純淨水、手機充電器、被褥、暖瓶等等一樣不少。一些剩下半瓶的純淨水也被王寶集中起來,整齊地和沒開封的放在一起。
“這些半瓶的也不要了,你弄走吧。”苗天翼說道。
“好勒。”王寶高興起來,動作敏捷地把那些半瓶的純淨水拿到帳篷外麵倒掉,把瓶子全部塞進一個黃色的化肥包裝袋子裏。
苗天翼躺在行軍床上,心裏還在思索墳地的事。
王寶從外麵走進來,站在苗天翼麵前,不好意思地問道:“你的手機能上QQ麼?”
苗天翼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想玩遊戲,心裏有些不快,仗著自己剛剛給了他一些空瓶子,站在一個成年人的角度說道:“有空多讀點書,少玩遊戲。”
“我不是想玩遊戲。”王寶突然大聲辯解道,“我想給俺爸爸留言,問問他能回來過年麼。”
說完,王寶扭頭出了帳篷,憤憤地走了,裝瓶子的袋子也沒有拿。
這是怎麼了,難道自己說錯了?苗天翼在心裏問道,為了讓父親能夠順利入土為安,自己已經是夾著尾巴做人了,就這麼個半大孩子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真讓人有些忍無可忍!
下午,蘇秀發來消息,冬冬病情穩定,這幾天就打算出院,讓他放心。苗天翼告訴蘇秀墳地已經開始堪墳,一切順利,讓她安心照顧孩子。
放下手機,苗天翼把冬冬和王寶進行了比較。兩個孩子年齡差不多,冬冬個頭高,不過身體並不強壯,王寶在這大冬天裏,穿得衣服單薄,顯得個子更加小巧,不過,從他敏捷的動作,可以看出他的身體素質要遠高於冬冬。所以,以後要多給孩子活動的空間,不論以後從事什麼職業,首先要有個好身體。
傍晚,一抹暗黃色的晚霞襯托著西麵的天空,太陽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今天的天空,寂寞地沉入地下。
這就是自然規律,誰也無法抗拒。
王福強帶著滿身疲憊過來,通知苗天翼一起去飯店吃飯,有些事情要商量。
“靈棚裏的香火怎麼辦?”苗天翼問道。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點上三支,你快去快回,耽誤不了。”王福強靈活地答道。
來到飯店,溫暖如春地空氣融合著酒菜的香氣撲麵而來。
“真暖和呀!”苗天翼由衷地說道。
“暖和是暖和,燒天然氣,太費錢啦。”王福強說道。
“不是燒煤嗎?”農村取暖燒天然氣,社會發展地有些快呀。
“燒煤?好幾年之前就不讓燒散煤了!散煤改清潔煤,清潔煤又改天然氣,今年有些村又搞“電代煤”工程。現在的空氣質量是比前幾年強多了,可是,也把人折騰地夠嗆。”
走進單間,老陸等幾個人已經坐在裏麵,不見蘇家三兄弟的身影,苗天翼心裏稍微放鬆了些。
這些天沒在如此溫暖的環境裏吃飯,還沒吃上幾口,鼻子裏不爭氣地流出清涕,害得苗天翼一個勁地用餐巾紙擦拭。
之所以把苗天翼叫來,主要是討論三個重要問題:首先,用什麼材質的棺材。按照農村的慣例,不火化的用木棺,火化的一般用石棺。考慮到抬棺及下葬等程序,最後,苗天翼決定用石棺。第二,安葬兩位老人的順序。雖然兩個老人都不在了,但是,不能同時安葬,重喪可是大忌諱。所以,出殯當天,老爺子先入殮,也就是把骨灰從骨灰盒裏轉移到石棺內。老太太後入殮,需要把石棺拉到墳地附近,等老爺子的棺材入穴之後,才能進行。兩口棺材都入穴之後圓墳。這是按照葉家渡的風俗習慣這樣安排,老陸問苗天翼有什麼忌諱的地方沒有,苗天翼哪裏知道這些,表示按照葉家渡的風俗習慣即可。第三,要不要鼓樂班子。考慮到事上太冷清了,請鼓樂班子主要是為了增加喪事的熱鬧氣氛,招攬更多的人氣,一般都是女兒出錢請,不過苗天翼既無姐妹又無兄弟,也可以自己出錢請一班子。苗天翼以前參加過朋友家的葬禮,見識過這種鼓樂班子,完全就是在耍把戲一樣,把本應該莊嚴肅穆的葬禮,搞得像耍猴戲的演出現場,苗天翼從內心裏反感這種行為,所以,果斷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