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欲望。
即使是大義淩然,卻依舊遮蓋不了急切的欲望。
真是有趣得很,每個人都不一樣,卻又有著相同的顏色。
“少帥,我們是否啟用……”
忽然,一陣哭聲劃破了殺戮之聲。
一團明亮的粉居然穿過了重重遮擋,衝進了廝殺圈?那是什麼?
“少帥,那個孩子!”丁水的聲音居然也有了焦急。
孩子?
可不就是個孩子,一個粉色衣裳的圓滾滾的孩子。在廝殺聲遍野的沙場上,她邁動著粗短的小腿毫無章法地在亂竄著。在她周圍不斷有刀光閃過,有瞪著的眼睛倒下的人,遍天的殺閥居然硬生生沒有一點落在她的身上。
這是天生的運氣?
我有些好奇,忍不住朝前走了幾步,卻被丁水攔住了腳步。他道:“少帥,您不要走出屏障。”
關心的話是對我說的,他的眼睛卻是落在那團粉色上,早就見慣了殺戮平淡如冰的眼裏居然是一絲隱隱的波瀾。上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神情是多久前了?
我已經記不清。也許是我與他成為先鋒鐵騎唯二的幸存者之前。
那團粉……
我想了想,低道:“帶過來。”
“是。”
丁水得令,拔劍出鞘,卻已經晚了一步。一抹墨色的身影掠出,跨越重重地殺戮,一把拽住了那團亂竄的粉色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他衣袖上的銀色麒麟被風吹得飄揚起來,震懾了場上每一個人,就連殺伐聲也停滯了一些。
“西昭太子。”丁水說,“看來皇後已經勝算在握。”
西昭太子麼?
看來那團粉來曆也不簡單。
我好奇地又湊近一步,終於看清了那團粉。她似乎剛剛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癟下嘴嚎嚎大哭起來。好不容易收斂了些,她趴在西昭太子的肩頭,發辮上精巧的花飾已經掉落了一些,濕漉漉的眼上幾滴晶瑩粘連著眼睫,藕色的手委屈地揉了揉眼睛,又哭了。
有點圓。
看上去……很軟。
下一刻,這一團粉卻被那個西昭太子足下幾點帶到了我麵前,放下了。
他道:“宸兒,你留在此地,不許亂跑。”又朝我忘了一眼,道,“有勞。”
“哥哥……”
她隻怯怯叫了一聲,那“哥哥”卻早已飄然而去,仗劍入了沙場。
她的個子不及我腿長,濕漉漉的眼睛緊緊跟隨著墨色的身影漸漸遠去,眼底的絕望漸漸彌漫成了一片死寂,站在我麵前的時候僵得仿佛一碰就會直挺挺倒下去。
不一會兒,又哭了。
“少、少帥……”
丁水顯然也慌了。這個殺人如麻的先鋒隊長並不擅長處理哭泣的孩子。他笨拙地在她麵前蹲下了身子,粗長的手指擦了擦她的臉頰。這下,白皙的臉上立刻多了幾分汙濁。他明顯也愣了愣,半晌才去懷中翻找擦拭的東西。
“宸兒?”我依稀還記得那個西昭太子對她的稱呼。
那團粉淚眼汪汪抬起頭來,哽咽著應了一聲“嗯?”
……很乖。
那是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