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滾”字,在蘇景雲唇齒間絮繞了很久,也沒下狠心罵出口。想想施霞飛的傷是怎麼來的,想想她如今病痛纏身,不用何田田下毒藥,就已經生不如死,他滿腹的恨惱,便化作了深深的一聲歎息:“九公主,你不該來的。”
施霞飛一聽這話,麵色愈顯蒼白:“景雲,我們已經訂親了,馬上便要做夫妻,你怎能這樣對我。”
這是蘇景雲目前最不願提起的話題,聞言臉色馬上就變了:“本王一直征戰在金國,並不知自己已經訂親了,此事等本王回京後,問過皇上再說。”
施霞飛勉強笑了笑:“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咱們自己沒什麼關係的。我們的親事,皇上都已經下聖旨,發喜報了,這還用回京問麼?”
“怎麼沒關係?”施霞飛自持身份,步步緊逼,強烈地引起了蘇景雲的反感,“本王早已娶妻生子,若是再度訂親,便是觸法了。我們大吳,可是不允許重婚的。”
施霞飛聞言一愣,這才看見坐在馬車最裏麵的何田田,麵色頓時蒼白到了極點,身體搖搖欲墜:“何,何醫生?”
何田田被點名,想想不能失了風度,隻得站起身來,走到馬車門口,跟她打招呼:“九公主,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我聽說你戰死在邊疆,生怕你在底下過得不好,還特意命人給你燒了紙,沒想到,你生命這麼頑強,不但依舊活著,還跑來吳朝,搶了人家的老公。”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句句戳心,施霞飛從未領教過這樣的何田田,又窘又臊,緊緊捂著胸口,呼吸短促,完全說不上話來。
念景扶著她的胳膊,見她這樣,心疼不已,不顧規矩插了嘴,替她辯駁:“何醫生剛才沒聽我們公主說麼,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吳朝的皇上要聘我們公主為兒媳,難道我們公主還能推脫不成?你要是不服氣,找你們吳朝的皇帝去,羞辱我們公主算什麼本事?”
何田田冷笑道:“我竟是不知道,燕國的禮儀規矩,已經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兩位公主講話,宮女來多嘴。還有,我現在是金國的長公主,休要一口一個‘你們吳朝的皇帝’,讓我義兄聽見,可是會生氣的。”
她這一番話,連帶著把燕國都給羞辱了,念景臊得滿麵通紅,偏還反駁不出話來,氣得胸脯一起一伏,跌宕得厲害。
何田田從來沒有這樣放開過,愈戰愈勇:“少要跟我提什麼父母之命,瞧瞧你們公主,有什麼好的?病秧子一個,隻怕連孩子都生不出來;你們燕國的皇帝施複生,還是靠吳朝扶持,才登上了皇位,打死我都不信,吳朝的皇上會真看上她。誰知道她跟吳朝皇帝暗地裏達成了什麼交易,才趁著太子殿下不在,和他訂了親。”
這一番話,讓施霞飛的臉色也漲得通紅,她見何田田還有繼續朝下講的架勢,忙為自己辯解道:“何醫生,你誤會了,我和吳朝皇帝之間,絕對不存在什麼交易……”
“不存在交易?”何田田很快打斷了她的話,“你對吳朝太子的企圖,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不然你為何會給自己的宮女取名叫‘念景’?念景,念景,這是念誰呢?你打量誰是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