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還要嫁衣,她要嫁給誰?
外麵鞭炮齊鳴,各種人聲交雜在一起,一聲嘹亮的聲音在沸騰的人聲中格外清晰。
前方出現一道亮光,有個人來拉她的手。
嬌柔、細軟,是個女人的手。
慕青楓更疑惑了。
可是,這疑惑並沒持續太久,一段真實的記憶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終於記起來了。
她叫葉瓊華,父親是落魄的舉子,現在她正在成親,嫁的是城中最富有的人家,而且夫君才學斐然,據說是個誠摯君子。
人人都是他們是郎才女貌,天賜良緣。
她的手被一位女子牽著,沒多久又換做一截紅綢,耳邊響起拜天地的聲音。
葉瓊華心裏掙紮著完成了儀式,最後被送進喜房。
紅燭燃盡,夜盡天明,葉瓊華搭著蓋頭,一個人靠在床邊。
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有腳步聲走進來,是丫鬟。
“夫人,少爺說昨日故友來訪,一時高興秉燭夜談忘了時辰,為了不打擾夫人休息,昨夜便在書房歇息了,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丫鬟有禮,葉瓊華自然不怪罪,她記得自己一向大度,所有人都說她知書識禮,溫良恭謙,是個難得的好女子。
她自己扯下蓋頭,命人打水洗漱。
旁邊立刻響起婆子的驚呼,“夫人你怎麼自己把蓋頭揭下了,這可是不吉利的呀!”
“聒噪,帶下去領罰。”
葉瓊華連眼神都沒丟給那婆子,平靜地吩咐了一句,然後同丫鬟一起到旁邊的耳房洗漱。
回來後,客廳裏多了一個男人,心底的意識告訴她,這就是那位傳聞中的丈夫,似乎姓莊,至於名字,她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
心底有個意識不停地告訴她,這人是她此生的良人,要她用盡所有來服從他,順從他,做世間最好的妻子。
雖然內心覺得這種意識有些混蛋,但是她看向對方的眼神還是不知不覺柔和了許多。
這人模樣不錯,看葉瓊華的眼神帶著驚豔。那個應該在領罰的婆子站在他身後,正一臉挑釁且得意地看著她。
這姓莊的夫君原本帶著怒氣來,此時不知為何竟然改了注意,語氣柔和地說道:“我知道你因為昨夜的事情生氣,可是實在不該將氣撒在陳婆婆身上,她是我的乳母,雖然口快了些,但是生性醇和仁慈,以後你要善待於她。”
葉瓊華平靜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點點頭,沒有說話。
時間恍惚,不知為何到了半個月後。
葉瓊華正與丫鬟在屋子裏試胭脂,意識忽然落在了花園裏。
花園裏有兩個人,一個是她那位人人稱讚的丈夫,另外一個是那位遠道而來的舊友。
兩個人坐在花園裏飲酒下棋,忽然那舊友將棋盤推開,無端地長歎一口氣。
莊少爺詢問他為何無端歎氣。
舊友撇了他一眼,臉上全是惋惜之色,“你我相交多久,過去潦倒之時,蒙你不棄,幾番接濟。如今我得遇仙緣,超凡脫俗,安享無盡壽命,而好友你卻依舊在紅塵中沉淪,這讓我於心何忍呢?”
“誒,”莊少爺大笑,“談何沉淪?我家業富饒,衣食無憂,又有嬌妻在側,即便紅塵百年壽命,我也甘之如飴。”
舊友端起酒杯,淡笑不語。
兩人酒至酣處,葉瓊華的夫君忽然醉倒在酒桌處。
一夢黃粱,黃粱一夢。
半響後,他從醉夢中醒來,怔忪的坐在原處,腦海中不停地回現夢中的情形。
夢裏,他被舊友強行帶到仙山修煉,除了一開始的抗拒,年久日深,他漸漸體味到仙人的好處。
天熱火中無傷,天寒冰中不畏。沒有寒暑侵擾,也沒有生老病死,人世間的苛政傾軋都如天邊閑雲,富貴逍遙,盡在長生。
“好友,可願隨我去往仙山求道?”
舊友聲音忽然想起在他的耳邊,將他從殘夢中喚醒。
莊少爺心中有些動搖,臉上布滿踟躇之色。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抬頭,看見妻子帶著丫鬟從花叢中走來。
雲衣香鬢,笑容微展,滿園花開盡皆失色。
他心中有了決斷,拒絕了舊友的邀請,“我走了,妻子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