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擅記人，沒關係。”顧南的態度依然溫潤，但藍絮感覺到他溫潤下隱藏的疏離。
“媽，大妹，你們先吃，不用等我，我和她說幾句話。”顧南沒有向家人介紹藍絮，顧南的家人顯然覺得顧南對她太好、而對家人太怠慢，神情間已露出不滿。但出於對顧南的尊重、又或是害怕，在顧南要求後，便都進屋去了。
隻有顧南的媽媽，那個看起來蒼老得不像話的老婦人，滿臉不悅的看了顧南一眼，又上下打量藍絮一番後，毫不客氣的說道：
“雖然南兒以後會在城裏成家，我們家也不會讓媳婦兒做什麼粗活兒，但走路還要讓人背，肯定是不行的。而且看你的身子骨，生孩子怕是不易，要是頭胎是個兒子也就罷了，要是頭胎生不出來兒子，難道讓南兒找別人生去？”
“姑娘你一看就是好人家出來的，我們家廟小怕是供不起。”
親耳聽到顧媽媽的話，藍絮才真正相信，這世界上是真的還有眼裏隻有兒子的人、也真的還有當女人是生育機器的女人。
她想起沈伯言給她看的那些帶著血色手印的資料，心裏有種不寒而粟的感覺。她抬頭看顧南，他一語不發的、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裏－－聽他的媽媽說這些過份的話、看她尷尬又難受得無語以對。
“伯母您誤會了，我隻是他的同事。”藍絮看著顧南，輕聲說道。
顧南的臉色微變，瞬即又恢複如常，平靜的對母親說道：“媽，您先進去吧。”
“飯菜一會兒都涼了，快些。”顧媽媽皺著眉頭，伸腳踢了腳邊的雞一下，才滿臉不高興的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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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讓我體驗生活嗎？”藍絮看著顧南，冷笑著問道。
“不知道你要過來，一切都沒有預演過，我的家、我的家人、我的母親，就是這樣－－最真實狀態。”顧南淡淡說道。
“那你追我的時候呢？有想過你的家、你的家人、你的母親會變一個樣子嗎？還是說，你早做好了脫身的打算？”藍絮的語氣越發犀利起來。
“追你的時候是因為喜歡，現在離開，是因為沈伯言給的誘惑太大。”顧南沉默半晌，扭過頭去看向別處：“小絮，既然你要問個清楚，我就把自己最醜陋的一麵都給你看。”
“我長在這樣的山村，我的童年到青年都在物質與金錢極度潰乏裏度過，所以我喜歡錢，我願意為了錢而放棄愛情、放棄自尊。”
“我有一個重男輕女的母親，我和我未來的妻子即便不會住在這裏，也依然躲不開必須生兒子的要求，她是我媽，我不能讓她失望。”
“所以小絮。”顧南停頓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你不適合這樣的婚姻。既然如此，我自然是拿了錢走人，等到我們自然分手，我就是人財兩空了，你說是不是？”
“……是。你很理智。”藍絮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臉上掛著倔強卻勉強的笑容：“你算得很清楚。那我再問你一句：你接近我的時候，有真的喜歡我一點嗎？”
“你不擅記人，沒關係。”顧南的態度依然溫潤，但藍絮感覺到他溫潤下隱藏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