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年拿錢怎好拿的呀……”
“不要尼嗎屁話,人家拿你多少錢哎?你給他的錢夠繳收購站租金的呀?”
“……那我家這房子我家一磚一瓦蓋起來的,就這樣白扔啦?”
“你喊什麼喊?你煩我不煩啊?現在的街道主任根本就不理我家,你眼瞎啊?黃從喜不問了,要打官司的話……”
“打官司就打官司,我就不相信,我家住這麼多年了……”
“你尼嗎純粹是半癡……上訪你也去了,你說那個主管拆遷的領導說了,我家這房子不僅是違建還是違法,要打官司的話,最後還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好說能給個十萬八萬的,壞的話,還能強拆。你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叫補齊收購站這些年的租金呢?”
“還能又打又罰啊……”
董其伏怒道:“就又打又罰你,你又能怎樣?那些條文一條條的,你說你有冤上哪裏喊去?”
女人爬了起來,穿起衣服。
董其伏驚道:“你要幹什麼?”
“不要你管!”女人怒吼道。
還從沒見過女人敢跟自己這樣喊過:“孩……孩他媽,我家不是還有兩套房子嗎……就是這套房子沒了……”
“那套房子是我的呀?那小狐狸精住在裏麵……”
“她要結婚搬出去……”
“她不是你的女人嗎?她和別人結什麼婚啊?”
“告訴你,你不要逼我……”
女人來到地上,抓起鞋子怒罵道:“我逼你?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在這收購站裏裏外外忙碌這些年,我對不起你董家啊?”
女人說完,便向外麵走去,啪的一聲把門帶上。
望著在寒風中外八字的女人,連大衣也沒穿。董其伏生怕她想不開撞汽車。
細想之下,她畢竟是兒子閨女的親母親,是自己二十多年的結發妻子。萬一要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可怎麼辦啊?
女人站在大廖家的廢墟旁,突然哭了起來。
然後,走回自己家的外牆,手輕撫著冰涼刺骨的外牆磁磚。淚水像泉湧一般。
盡管手特別涼,但她仍然舍不得離開。一個小時過去了,她的雙手扶在牆上,突然痛哭起來。
董其伏把黃大衣披到女人的身上。
女人把黃大衣朝地上一扔,回到屋裏,衣服也沒脫,就鑽進被窩。
董其伏睡在床上,隻感覺床在不停的顫抖。
第二天早上,宋大建像往常一樣,首先來到工地上轉了轉,看了看。
宋大建前腳來,呂峰後腳就到了。
宋大建雖然穿了羽絨服,但在這風頭上,仍感覺像穿件單衣服一樣。
呂峰的臉上也凍起了雞皮疙瘩。他有些打顫地問:“宋總,這下一步兩家拆遷怎麼進行啊?”
“我們這房子的方案,市裏也不知怎麼調整的。拆遷倒是不急,有些事情,想快,倒是快不起來……我想:春節前就不打擾人家了……”
“我們真的要像領導說的那樣,申請法院對董家強拆嗎?”
宋大建搖了搖頭道:“沒有錢還可以掙啊,要是名聲壞了,是回不來的呀。”
“他每年拿錢怎好拿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