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從容特別想找祁有音聊聊,如今她在鄉下會怎麼樣呢?但一想到她的冷漠和不幫人,郝從容就懶得再想她了。邢小美倒是很容易接近,可惜家裏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哪一件都要郝從容幫忙,實在亂人心,這樣的同學郝從容也不想多理睬了。夜,漫長漫長的夜,經常在郝從容的睜眼無眠中度過,自己是不是也得了憂鬱症?
無聊至極的時候,郝從容喜歡抱著黑姑娘到姐姐家去,不用說話,姐姐就知道她的日子過得不好,但姐姐還是勸郝從容不要離婚,“少年夫妻老來伴,人一老就怕孤獨了,到時候他吳啟正身上也沒官了,手上也沒權了,他也是個普通的老百姓了,他會趕著你送熱情討話說的。”
郝從容無奈地笑道:“莫非婚姻的死亡都在等待老年的起死回生嗎?這是不是太悲哀了呢?”
姐姐白了郝從容一眼,說:“你以為就你自己的婚姻是這種狀態嗎?絕不是,很多家庭都是貌合神離的,我們樓下有個女的,跟我是麻將友,麻將打得溜,她一上來準贏錢,她丈夫是個房地產商,按理說是做大生意的人,可有一天我聽這個女的說,她丈夫從來不給她錢花,自從結婚到如今,她沒花過他一分錢,有時他還跟她要錢,她在麻將桌上贏的錢大部分讓他丈夫掠去了。她為了孩子才沒離婚。你聽聽,這年頭什麼樣的丈夫沒有哇?吳啟正好歹把他的工資給你吧?”
“現在也不給了。”郝從容回答。
“那他至少不跟你要錢花,跟這個房地產商相比,也很不錯了。”姐姐勸著郝從容。雖說如今離婚時髦,但她還是不希望妹妹離婚,婚姻有時候是一種保護傘,沒有婚姻的女人會被人欺負的。
郝從容歎著長氣說:“女人可以為了孩子不離婚,而我為誰呢?為了黑姑娘嗎?吳啟正已經討厭死它了,這條斷腿就是他給踢的。難道為了老年時感情的起死回生我就跟他廝守在一起,不明不白不死不活地混日子?”
姐姐有點不耐煩了說:“大家都這麼混著,你又何必太較真,如今婚姻死亡的人家又不是你一戶,湊合著過吧,夫妻是一種緣分,好也是一輩子,不好也是一輩子,兩人湊合到一起,是前世的孽,今生不把孽了結,下輩子你還要跟他做夫妻。”
郝從容忍不住笑起來,“姐姐何時學來這麼多的宿命論,好歹也是一個醫生啊,應該有科學的人生觀才對。”
姐姐坦白道:“我那幾個麻將友都信命,我是聽她們說的,但細想想還挺有道理的。”說著,看看表,又看看郝從容,“一會兒我得跟她們玩幾把,馬上就到時間了,要不你自己在我家裏呆著?”
郝從容聽出姐姐在下逐客令了,她本來就是姐姐的不速之客,她抱著黑姑娘站起身,忽然感到自己在姐姐眼裏沒有麻將重要,心裏不免一陣失落,莫非親情也靠不住嗎?從姐姐家裏出來,站在馬路上,看著南來北往的行人和奔跑穿梭的車輛,郝從容的心中立刻生出一種茫茫然的感覺,你往哪裏去呀?她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