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姬朝宗的聲音和先前一樣冷,原本撐著桌子的手又緊握起來,咬牙切齒,“我讓你出去,你聽到沒!你不是想離開我嗎?我現在如你所願,讓你離我越遠越好。”
“出去!”
“我後悔了。”
屋中傳來女子低啞的聲音。
這道聲音比起先前姬朝宗的怒吼輕得一點份量都沒有,甚至很快就消散在屋子裏,可姬朝宗還是聽清楚了,心跳就像是漏了一拍,呼吸也在這刹那停住了。
可身後的女子還在說,“姬朝宗,我後悔了,我不想離開你了。”
顧攸寧知道自己矯情,自己賤,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這麼折騰一回,弄得兩個人都不好受,可她就是後悔了,她不想再離開姬朝宗了,她不想再從別人口中知曉他過得怎麼樣,不想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更不想看到他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
她喜歡他,想要他,她想他們重歸於好。
她知道覆水難收,也知道這世上從沒有什麼破鏡重圓的故事,可她既然決定了就不會改,或許前路依舊難行,或許結果依舊不好,可她是真的不想再離開他了。
從前是姬朝宗接近她,治愈她,那麼這次就換她去愛他。
碎片都已經撿了起來,顧攸寧起身看著他僵硬的身形,紅唇一張一合,繼續說,“我不會走,就算你趕我罵我,我也不會走。”
“你!”
姬朝宗從前哪裏見過她這樣無賴的模樣,可這幾日卻屢次因為她的無賴而無可奈何,從怔楞中回過神,他想張口罵她一頓,又或許嘲諷她一頓,可喉嚨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一個字都吐不出,隻能沉著臉去喊杜仲,外頭卻安安靜靜的,連個回聲都沒有。
顧攸寧哪裏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她已看出他的無可奈何,心下微暖,臉上也忍不住浮現一抹笑,“他去廚房給你拿藥了。”見他臉色難看也知曉不能逼得太緊,她把手中的碎片放到桌子上,抬手去扶他的胳膊。
剛剛觸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人甩開了。
他力道大得很,顧攸寧身子一晃,差點沒摔倒。
姬朝宗本是在同她置氣才一時沒克製好力道,等察覺後忙回頭去看,因為看不見才更緊張更擔心,手也跟著伸了出去,可又像是不願讓她窺見自己的緊張,聽出她氣息並未有其他異樣便連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藏在身後緊握著。
臉繃著,薄唇也死死抿著。
顧攸寧其實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昨日摔了一跤,手腳都還疼著,可她不願讓姬朝宗擔心便死咬著唇,她也沒說話,走過去繼續扶他,這次男人隻是胳膊繃緊了一下,卻沒再像之前那樣甩開她。
似乎是怕再傷害到她。
顧攸寧自然看出了他的克製,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即使臉色再難看,可他的內心還是和從前一樣柔軟,縱使再生氣也舍不得傷害她,心裏暖乎乎的,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溫和起來,“你中午想吃什麼?”
可姬朝宗怎麼會理她?
顧攸寧也不生氣,自顧自笑道:“你不說,那我可自己安排了。”
想了想,便想出幾道菜,“你以前喜歡吃龍井蝦仁,要是廚房有蝦,我就給你做一道,再配一道冬筍炒火腿,素炒青菜、羊肚羹,好不好?”
顧攸寧把人扶到床上,又給人拿了一條軟毯過來,“你先歇息一會,我去廚房看看,過會就來陪你。”
她說話的時候,姬朝宗一個字都沒說,似是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她都不會走,索性就懶得張口了……顧攸寧看著他臉上冷淡的表情,知道兩人想重歸於好的這條路還難著呢。
她也不氣餒,怕姬朝宗覺得無聊,想找個能讓人解悶的物件。
若是福福在,倒是可以讓它陪著姬朝宗,可它一向隨性,以前在澄園都隨時找不見人,除非它自己想出來,或是到了飯點餓了,要不然還真的很難找到它。
往屋子裏梭巡了一圈,瞧見遠處的小幾上放著一個九連環。
這倒是個可以解悶的東西。
顧攸寧臉上揚起一抹笑,走過去拿東西,發現小幾上除了一隻九連環還有一隻純金鳥籠,從前也不知道姬朝宗竟然還喜歡養鳥,隻是這籠子開著,裏頭還有一條金鏈子,偏偏鳥卻不見了。
她也沒多想,拿著九連環往回走,邊走邊問人,“我看到籠子裏的鳥不見了,是被福福放走了嗎?”
怕是他心愛之物,又問了一句,“要不要我讓人去找下?”
男人聽她說起這事,剛才還淡漠的臉立時就變了,他像是在隱藏著什麼,低著頭,抿著唇,用冷淡的聲音來掩飾心中的慌亂,“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