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為著她的真心，為著他們人海之中付諸真意的緣分。
她子桑觀南，情願自己不曾出現過。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此處，觀南能聽到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
也知道來的大都不是尋常縣民，而是縣衙之人、化潭縣有頭有臉以及各地修道之人。
有靜和，亦有杜顯允。
隻是不見奚府一家。
那些修道之人都說這是她的幸事、是她的福分。
仿佛成仙對於她一個小妖來說就要是恩賜一般。
觀南若能動彈，必是會嗤之以鼻的。
偏偏她不行。
隻能聽著他們口裏的狂言，聽著他們對自己的評頭論足，他們覺得自己應該如何做。
她是妖如何。
是仙又如何。
命是她的，路是自己選的。
她子桑觀南，從不欺瞞自己，亦不欺瞞世人。
如今這般，再想起白韻塵。
觀南的心裏，雖然還覺得所有的愛戀都仿若放生在昨天，那藏在暗處的喜歡還是那般小心翼翼和熱忱……
可是那同愛交織的恨亦做不得假。
這不是由愛生恨。
愛恨本出兩門，她喜白韻塵的善，惡他的虛假偽善。
這是兩回事，卻又同時發生在她一人身上。
前塵往事，她忘不幹淨，可也不想這般下去了。
觀南睜眼，聽著九天深處傳來的神音。
和雅清徹，深遍遠聞。
“靈藥精子桑觀南，修為千年有餘，至純至善之輩。義診多時，救人浮屠。長明山大澇……”
觀南聽著，麵容清冷。
目光漠然，深不見底。
伴著仙籟，東邊陡生雷鳴。電閃之際，白光劃空，宛如白晝。
觀南看了白韻塵一眼，似淒婉又似決絕。
她的臉上沒有喜意。
緩緩道來。
沉靜的聲音落在眾人身上，多少讓人感同身受。
“白韻塵你知道嗎？”
那是子桑觀南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原由卻是這般令人難受。
“我這輩子聽得最多的就是你是妖。我知道你是善的，所以哪怕遍體鱗傷、痛不欲生，我都不曾生過一分壞心。”
“你知道嗎？我感激你為我種下善的種子，卻也恨你臨時變卦，辜負了自己的道。長明山大澇、地動、大旱，我都在。”
“可如今……”
“就連你要屠妖我都在。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卻屠遍我同族，你說你要替天行道。可你這個時候怎麼又忘了，我也是妖啊。
是你無數次提醒我的，我子桑觀南也是妖。”
“我是妖！”
“你怎麼不殺了我啊，你殺了我才好啊。”
觀南沒有落淚，眼神卻是那般淒婉。
不是所有的傷心都隻能通過哭泣來表達。
悲莫過於心死。
而子桑觀南的心，早就死在剛剛的淩陽劍上了。
眾人心思各異，卻再沒有一點聲音。
他們都在等著觀南說。
哪怕此刻的他們都覺得這是一份無疾而終的暗戀。
“我是妖，所以我做遍善事，我累及因果，我都是妖。隻不過，我是一隻從你手上逃過一劫的傻妖罷了。”
觀南第一次對著旁人述說自己的不易，將她心裏隱秘的積怨與不解道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