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觀南手上的動作便陡然加大，尖利的指甲甚至在萬修然的白皙皮膚上留下了紅印。
萬修然是個能忍的，也懂進退。
即便到這時候，也隻是保持著眼觀鼻鼻觀心的恭敬模樣。
觀南笑意漸濃，微眯著眼，像隻偷了腥的貓兒低下頭一點點靠近萬修然。
眼見二人鼻尖與鼻尖之間僅隔了一指距離，觀南便把握著分寸停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二人此刻也是一種令人麵紅耳赤、浮想聯翩的姿勢相視著。
好在在場的除了當事人，全是觀南的心腹不說，也都是早早見過大風大浪的。
別說觀南沒做什麼，就是觀南做了什麼。
那也是她高興就好。
“你……”
“可知自己哪裏錯了。”
觀南的眼裏沒有暖色，雖然動作親近旖旎，可說到底表現出來的態度還是冷澀至極。
隻要是熟悉她的人，都不難猜到她此刻就是生氣了。
萬修然跪了下來，身子挺得筆直。
垂著眼一字一句道。
“如果是因為小人二三之言亂了駙馬的心思，小人自是要認的。若是因為旁的，小人不知。”
觀南冷笑，鬆開了扣著萬修然下巴的手。
可她反手貼在了萬修然的臉上，輕輕拍了三兩下。
“你倒是實誠。”
“為何。”
萬修然心裏咚咚直跳，不經意對上觀南傲慢的眼，在月色之下，看著她的清冷絕色，心頭不由蒙起一片薄霧。
迷迷蒙蒙，若隱若現，倒也讓他瞧不清自己的內心了。
“小人……”
“心疼公主。”
觀南大嗬，惱怒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管好你自己吧，本宮還不需要你這莫須有的同情。”
“心疼？本宮勸你還是先心疼心疼自己的手吧，今夜就在院內彈琴。”
觀南後退幾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喜與怒意。
“天什麼時候亮，你什麼時候停。”
“本宮不妨告訴你，本宮生平最討厭自作主張的人。你若沒有讓本宮在意的能耐，便最好不要自作聰明地犯了本宮的忌諱。”
言畢，觀南便給了言心一個眼色，要她尋人來在旁看著萬修然。
“本宮記得府庫裏有把老琴，你著人取來交給萬琴師。”
萬修然沒有辯駁，挺直的身子在晚風中竟然還有幾分蕭瑟。
當然，觀南也不可能心軟就是。
“回吧。”
短短一句，便是為這七零八落的夜晚畫上了句號。
直到觀南轉身離開，萬修然也沒有說什麼。
他隻是一眼不發地跪下來，朝著觀南離開的方向磕了一個頭。
低首埋地，掩下自己的心神。
何觀南是個聰明人……
就是有的時候太聰明了，纏得人難受。
……
觀南昨夜到後半夜倒也沒怎麼睡。
萬修然是彈到天亮不錯，可她自己也是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坦白說，萬修然的琴藝是比初見時要好上一些。
但這絕不該是他自以為是的資本。
觀南不討厭聰明人，但是絕對厭惡自以為是的假聰明、真傻子。
觀南一直睡到晌午才緩緩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