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乍聞此事,好幾宿睡不著覺,輾轉反側,心裏事事的,食不甘味夜不枕席。他忽然有想起淹死鬼找替身的說法,問迷糊,你信嗎,迷糊。
迷糊打了一個寒戰,那可是黑夜,現在是白天,況且說的不是這個池塘。迷糊居然來了豪氣,卻明顯底氣不足。長這麼大怕過什麼,也許剛才確實看走了眼。
兩人為了證明膽子比對方大些,膽量比對方多謝,咬著後槽牙怔怔站在水中,機械的劃著水麵,誰也沒提出上岸。水麵響起劃槳般有節奏生硬的劃水聲,一下接一下,不像戲水玩耍,倒像排解氣氛,心事重重,樂趣頓失。
迷糊想象有人在水下遊動的樣子,跺著腳說,你身體右後方,肩膀往上,可以看到小孩胸口位置。瘦骨嶙峋,跟洗衣板似的。
胡說,以為爬山呢,肩膀擋著能夠看到胸口,你試試。
剛才你是蹲著還是站著,迷糊問,如果是站著自然不可能看到,如果是蹲著還是可能看到的。
站著,一直站著,這回真是站著,大軍肯定的說。
那隻有一種可能,迷糊沒有說後半句,怕說出來嚇著大軍。其實,即使不說,大軍也明白後半句說的什麼意思。
大軍沒有說謊,因為他看到那小孩隻比大軍矮一點。
什麼亂七八糟的,大軍說,八成看走了眼還敢在這裏唬人。
迷糊突然來了興致,又高興起來。一邊往深處遊一邊說,看走眼的時候多了,這年頭,淨他娘自己嚇唬自己。
池塘靠近中間位置有一個凸起的土堆,直上直下,高有五六米。不知什麼原因,村人取土時單單留下這個土堆,而且誰也說不清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遠遠看去,像水麵上的一個孤島,更像一座孤墳。而人們更傾向於一個溫柔的名字,乳堆,分泌乳汁的地方。
兩人圍著岸邊遊了一會後,感覺不過癮。兩人商量著,索性遊到中間孤島上去。一拍即合,倆人一前一後劈波斬浪遊了過去。
太陽已過正午,萬裏無雲,陽光沒有了白雲的遮擋更加肆無忌憚。水聲急切,迷糊感到今天勁頭十足,遊行起來異常痛快。
孤島雜草叢生,靠近水邊的雜草被之前上岸的人踩踏,已經形成一個明顯的窄道。遊到孤島旁邊,兩人分分雜草,找了一塊陰涼地用腳踩實,然後一骨碌身躺在上麵歇息。
大軍說,老子有點餓了,口袋裏還有一塊玉米窩頭。迷糊本來沒有感覺,聽到大軍一說,肚子也咕咕響起來。
迷糊說,你先在這歇會,我爬上去給咱們來個魚躍讓你開開眼。
我也去。
倆人從背麵繞到孤島上,濃密的雜草差不多沒到兩人膝蓋位置,不到上麵是絕對看不出來的,像極了一頭濃密的綠色毛發。草叢裏,一株低矮的植物結著鮮紅的豆粒般的果實,不仔細觀看很難發現。大軍食欲頓開,撥開草叢摘下幾粒果實放在掌心裏。果皮非常薄,透過果皮,裏麵有一兜顏色鮮紅像血液一樣的果漿,果粒緊貼果皮,呼之欲出。他拿起一顆放在太陽底下觀瞧,透過光線,裏麵呈現五色花瓣一樣迷人的景象。非常像小時候玩的萬花筒,稍微轉動,五彩斑斕,絢麗奪目。
迷糊看見大軍停下腳步,手裏捏著一粒類似紫葡萄似的玩意,迎著陽光,裏麵有黑色汁液順著大軍手指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