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悄悄溜出家門時,背後一直有個身影緊緊跟隨。當天空烏雲翻滾,天狗吞月,瞬間變黑的瞬間,受到自然偉力影響,身影現出原形。一隻碩大的足有半人高的黃鼠狼蜷伏在道路一側。之後,看到大軍站在原地思考良久,選擇了西去的道路。身影如釋重負,趴在原地歇息良久才拖著尾巴悄悄返回。
滔天巨浪聲滾滾從遠處傳來,大軍第一反應是發了洪水。側耳傾聽,聲息皆無。
大軍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大概是水牛受到威脅時發出的警告聲。
鄉村田野中有種動物,此種動物大小如成年的山羊,通體深黑,脖頸上鬃毛發達,最長可達半米。臉部奇特,馬嘴羊臉驢耳朵,頭上頂角,從遠處看,非常像剛出生的水牛。此種動物無名無姓,就連最老的莊稼人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因其長相像牛,因此,莊稼人給這物種起了一個比較靈秀的名字,水牛。此水牛不同於彼水牛,是一種單純的未知動物。水牛神出鬼沒,隻在麥收和秋收時節出現。水牛個體雖大,卻膽小如鼠,天性善於奔跑。因此,人們很少能見到廬山真麵目。
大概和龍的兒子囚牛有些淵源,水牛善吼,可模仿動物吼叫和各種天籟之音,尤其善於長嘯。每到麥收時節的傍晚,紅霞滿天的時候,經常能聽到水牛厚重而低沉的吼聲,吼聲逶迤起伏,連綿不絕。忙碌了一天的莊稼人聽到水牛的吼聲,往往心生憧憬,拾起對生活美好的願望,恍然入境,如詩如畫。有時趕上惡劣天氣,水牛會學著天空的雷聲牛仰馬翻,追著雨雲奔跑。
因此,當遠處傳來一聲滔天巨浪後,大軍懷疑係水牛所為。很明顯,江河之水一旦泛濫將滾滾而至,而絕非一聲之後便沒了下文。
沿著鄉間土路一直行走,經過一片樹林後,折向西北方向有一座木橋。木橋年久失修,欄杆陳舊,磨損嚴重。橋板之間的空隙稀疏,趴在上麵,能夠看到河流從底下緩緩經過。人一旦踏在上麵,腳底發軟,橋板顫顫巍巍輕顫,咯吱咯吱響聲不絕。
大軍和迷糊兩人小時候經常來這裏,有時為了洗澡摸魚,有時就是專門為了聽橋板不堪重負的撕裂聲音。
橋下自從去年大旱便斷了洪流,昔日濁浪滔天泥流滾滾的景象一去不複返。站在橋頭,再難感受新潮鮮腥之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撲麵而來。
橋下隻有一條涓涓細流從荒草叢生的河床緩緩流過,缺少鼓噪之聲,卻增添了安逸的氛圍。
大軍腳步輕快的上了木橋,木橋堅硬如鐵,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大軍心說,是不是一個人重量太輕了,不足以讓木橋發出聲響。這麼想時,也就沒有多加在意,繼續前行。
走到橋中間位置,橋下有了流水聲,河水歡快的流動聲清晰的向橋上和岸邊傳播。
在如此寂靜的夜晚,能有小橋流水相伴,天籟之音相隨,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河床上,開始有涓涓細流的聲音傳上來,忽然,涓涓細流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千軍萬馬急促奔流的聲音。
好奇心重,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大軍停下腳步向橋下警惕的觀看。隻見幹涸的河床上,一道明亮窄小的水帶由遠及近快速流近橋身,消失在橋下。緊接著,水帶後麵牽扯著滔天巨浪洶擁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擊著橋樁,橋身震撼。大軍出於本能,一個俯身趴在橋上。巨浪湧來後,木橋絲毫沒有受損的跡象,依然穩如泰山。緊接著,巨浪按下風頭,跌落橋下,消失不見了。
大軍心生奇怪,從欄杆空隙處探出頭。就在這時,一片巨浪從天而降,攜風帶雨越過橋欄杆,直接砸向大軍。情急之中,大軍本能向旁邊滾去。那片足有幾噸江河之水的巨浪噗的一聲砸在橋身上。橋身受到重擊,發出刺耳的難以承受其重的撕扯聲。
驟然遭受河水攻擊,大軍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什麼時候幹渴的河床又發了洪水。不過,他很快聯想到,剛出村時聽到的那一聲滔天巨浪也許不是水牛所為,大概源於此處。
他貼在橋上一動不動,河道裏重新變得鴉雀無聲。片刻之後,大軍重新探出頭向河道張望。整條河床隱藏在暗淡的月色之中,加之剛才莫名其妙的巨浪,更顯得神秘莫測,隱隱約約,朦朦朧朧,難探究竟。
大軍趴在橋麵上側耳傾聽,很快,幹旱的河床盡頭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緊接著聲響越來越大。整個大地跟著震顫,橋身也跟著一起發抖起來。
漫天的洪水裹挾著雜草泥土及河床上的一切蜂擁而至。大軍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更談不上逃跑,洪水已經風雷電摯來到橋下,天空響起滾滾巨雷聲,一炮接一炮在空中炸響。洪水肆無忌憚瘋狂衝擊著橋身,橋身像一片隨時被打翻的樹葉,隨波蕩漾,風雨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