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來福敲門稟報說,老人與蛇不是來敘舊的朋友,而是過來找茬尋事的故交。
老婦人臉色立刻變得陰沉,低聲說,那就掛起來,先曬上兩天再說,不過,莫要傷及性命。
來福稱是,一會功夫又推門進來,右手提著老頭,左手掐著蛇頭。來福腦門上有兩道血跡未幹,很明顯是剛才受的傷。老婦人示意東屋,於是來福像拎兩隻雞一樣將老頭與蛇提溜起來,直接掛在東屋晾衣繩上。
大軍偷眼觀瞧,隻見東邊的房間像掛滿衣服的衣櫃一樣,掛滿了各種動物和人形。來福推門進去後,將其他動物和人形推擠兩邊,擠出一條縫隙後,將老頭和蛇用鐵鉤穿上頸部掛好塞在裏麵。隨後若無其事走出來,畢恭畢敬退出客廳。
見此情景,大軍大駭,想不到小小的房間掛滿了生物界各類物種的屍首。有些看上去已經嚴重風幹,關門的震蕩聲也能將屍首像紙片一樣震動起來。大軍抬頭看看老婦人,老婦人依舊一臉慈祥,看不出一點惡意。
大軍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地。
這時,老婦人一陣幹嘔,連忙走進內屋麵帶歉意掩好房門。隨後用手絹捂住口鼻,揚起頭顱,強行將已經溢出喉嚨的半隻雞屁股又咽了回去。
趁老婦人進屋的功夫,大軍悄悄推開東屋的房門,看見剛剛被掛在晾衣繩上的老頭正瞪著眼睛盯著自己,好像要說些什麼,隻是口不能言。旁邊擠擠挨挨掛著很多動物的屍體,大部分已經嚴重風幹,看上去已經懸掛很長時間了。房間裏散發著一股腥臭和發黴的味道。就在這時,懸掛在晾衣繩上的老頭發出一句模糊的聲音,此地不宜久留,能走多遠走多遠。
大軍看看周圍沒有其他人,知道老頭在跟自己說話,可是看老婦人不像要為難自己的樣子,於是對老頭說,你是說馬上逃走。
老頭艱難的點點頭,這時掛在旁邊的碧綠色的草蛇動了一下,隨後將尾巴卷上來,頂住拳頭大的鉤子替嘴巴鬆了套。碧蛇落在地上,稍事休息後從地上竄起攀附在老頭的脖子上,亮出牙齒磨蹭晾衣繩。
大軍走了過去,幫助老頭從繩子上摘下來。老頭說,大恩不言謝,火速跟我們撤離吧。大軍正猶豫的功夫,聽到外麵有了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後聽到老婦人吆喝來福,門一響,來福進來後遭到一頓臭罵。老婦人說,那個叫大軍的孩子跑哪去了。
看到客廳裏空空蕩蕩沒有大軍的蹤影,於是抬起鼻子在空中嗅嗅。對著老婦人說,大概沒有走遠,氣息還在。
老婦人說,抓住後先將血控出來再掛上,這種天氣太容易發黴了。說完和來福一起走出了客廳。
老人將碧蛇揣進口袋裏,隨後對大軍說,還是那句話,能走多遠走多遠,這裏馬上就要成為一片火海。說完掏出一個黑色的瓷瓶,上麵有個引線。老頭說,這是我自製的燃燒彈,見風則著,火光一旦燃起,此地必亂,你可趁著亂勁逃離此地,記住,以後再也不要來這個地方了。
老頭說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打開衣襟,露出脖頸處一個血肉模糊的口子,口子裏麵不時有血泡冒出。
老頭艱難的說,人上了歲數哪裏都不好使了,剛到人家門口就被看門狗發現了,連累的這條碧蛇也跟著糟了殃。還好,臨死還能碰到一個說話的。真是天大的緣分,我今天哪裏也不去了,就坐在這裏和這老黃鼬一起葬身火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