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站起來,全身戒備的盯著老婦人。老婦人尚不知自己已經恢複風幹腐化的模樣,嘴巴幹癟,皮肉已經兜不住嘴唇,說話像破風箱一樣四處漏風。她繼續張著嘴說,真是誤打誤撞,想不到今天有這個福分,上天給送來兩個送信的差使。說到最後看到迷糊一臉驚愕的樣子,終於感覺到自己聲音異常,她看看自己,想到死人就應該有個死人的模樣,和活人是勢不兩立的,於是伸開嚴重風幹的兩手向迷糊抓去。
迷糊匆忙中往旁邊一閃,人一個趔趄,腦袋從膝蓋上掉下來。他渾身一激靈,從睡夢中醒來。雨水不知下了多長時間,已經明顯變小,外麵響起淅淅瀝瀝的響聲。看看大軍在柴草上睡得正香,原來做了一場夢。
他推醒大軍,大軍迷瞪著眼睛辨認一下環境,徹底清醒過來說,我怎麼睡著了一會兒的功夫。
迷糊看著狹小的茅草屋說,這裏應該另有其人。
大軍看看四周,怎麼也想不出另外一個人在哪裏。不過他深知,有時候迷糊的感官非常靈敏,況且今天這種壓抑的天氣是不該說謊話蒙騙人的。於是他試探著說,大白天的可不興說瞎話。
迷糊說道,剛才夢中出現了一個老太太,就站在這裏跟我嘮叨了幾句,像是跟咱們村的張大富有關。不過後來老太太意識到自己已經去世多時後,伸開利爪向咱們這裏撲來。
大軍說,撲過來了,咱們這裏,你閃開了嗎,閃不開要上身的。
迷糊說,剛要閃就醒了。看到大軍一臉嚴肅的樣子,於是想要嚇唬嚇唬大軍,接著說,就在你睡覺的這個地方,一下子栽倒在這裏。
大軍連忙坐起來,手裏扒拉著柴草配合著說,這裏還有這裏,我怎麼沒看見。說著說著,眼睛盯著柴草下麵沒了動靜,片刻之後跳了起來,起身就要往外跑。
迷糊一把將他拉住,問道怎麼了。大軍指著柴草下麵說你自己看看,真是心想事成,想什麼來什麼。
迷糊走過去,隻見柴草堆裏露出一截白色衣袖,袖筒裏麵露出一截風幹的手骨。迷糊說,至於嗎被一隻袖子和裏麵的手嚇成這樣。
大軍說,萬一袖子下麵連著一件衣裳,衣裳裏麵裹著一具屍骨怎麼辦。迷糊已經走到近前,埋著頭對大軍說,恭喜你猜對了。
大軍小心翼翼走過去,迷糊正在一點點清理柴草,柴草一點點清理幹淨後,地麵上出現一個淺淺的土坑,土坑裏麵仰臥著一具已經嚴重風幹的屍骨。屍骨麵部安詳,嘴巴微張,兩眼深陷,屍骨嶙峋枯幹,透過麵皮依稀可見裏麵的白骨。身邊放著拐棍和半隻瓷碗。
很顯然,這個風幹的老婦人生前已經瘦得不像樣子,沒有多少血肉可以腐敗,經風一吹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大軍說,不會是傳說中的金剛琉璃體吧。
迷糊露出驚奇的目光,想不到大軍知道這個名詞。他上前按按屍骨上的皮肉,沒有一點彈性,於是對大軍說,跟金剛琉璃體沒有任何關係,就是一具風幹的老太太。不過這個老太太也不是消停的主兒,咱們剛剛歇腳的功夫便迫不及待的進入到別人的夢鄉。從麵目上看,和咱們村的張大富確實有些相像之處。
剛說完,地上的屍骨麵部有了變化,幹癟的嘴唇慢慢合上了,隨後眼皮眨動了一下。
大軍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說,我的親娘,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