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行動敏捷,已經滑落到韓老大頭頂,嘴裏喘著粗氣,一股鮮腥之氣從頭頂壓下來。韓老大閉上眼睛,眼前一黑抱著樹幹就要往下滑,樹下的爺爺看到了孫子的舉動,平地嚇出一身冷汗。要知道,白猿在樹上對付一個人太容易了,人滑的再快也沒有白猿迅速。在三十米的樹幹上,不要說用爪子撕扯和巨齒咬噬,就是輕微一碰就有失足墜落的危險。老頭急了扯著嗓子在下麵跺腳喊,刀,刀。韓江在十米高的樹幹上發揮了二傳手的作用,聽到爺爺在下麵喊叫後,他停止害怕,睜眼往上看,白猿正在算計著從哪個方位下手。看意思,無論從哪個方位下手,韓老大是不準備還手的,隻見他躍躍欲試,瞄了一瞄枝葉遮擋的大地,盤踞在高空中向下俯視,大地一片蔥綠。透過濃密的枝葉,可以看到盤踞在底層的韓江和站立在樹下的爺爺忽隱忽現,他想象著自己四肢著地的樣子,如果有幸掛在樹枝上,也許不會死的很慘。睜著眼睛是不敢往下跳的,景色太美,白猿太凶,他試著閉上眼睛,身體沉重起來,不由自主的受到重力的吸引,他不但沒有鬆手,反而抓的更緊,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韓江透過枝葉看到韓老大畏畏縮縮的樣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心說整個一廢物點心,趕緊跟著喊道,刀,你媽刀在身後了,快點抽刀。
韓老大閉上眼睛後,其他的感官反倒靈敏了,比如耳朵,兩耳有了蜜蜂嗡嗡的轟鳴聲,裏麵夾雜著爺爺和韓江的喊聲,他不曉得是風大了還是血壓升高了。爺爺和韓江拚命在下麵喊叫,應該在提醒他什麼,他猛然想到身後還背著獵刀,他試著騰出一隻手往後夠。刀鞘用一根兩指寬的鹿皮係上兩頭跨在肩膀上,上樹前,刀鞘好好的跨在肩膀上,一頭碰著腦殼,一頭碰著腳跟,獵刀差不多和他一般高。爺爺說過,什麼時候刀鞘貼著屁股蛋了,就將這把獵刀送給他。盡管別扭,他還是挎著獵刀上了樹,隨著笨拙的攀援姿勢,刀鞘一點點傾斜,到最後,逐漸和肩膀偏離,獵刀出竅半尺,刀刃迎著光線,發出淩烈的光芒。要不是獵刀有個彎度,說不定早就掉了下去。
韓老大想到獵刀,心裏立刻有了底,伸手去夠,肩膀後麵空空的,心說糟了,刀把轉到後麵去了。這要放在陸地上是多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呀,但這是在三十多米的高空,上麵白猿壓頂,眼睛又恰巧迷上了。他試著摸著肩膀上鹿皮往回帶,這時,白猿伸出一隻鋒利的爪子從上往下抓了一下。韓老大本能往下縮頭,頭皮被扯出兩個口子,血順著頭皮流了下來,黏黏糊糊的連同衣服一起貼在了後背上。
白猿生性聰明,到了韓老大這個進退兩難境地,好比手中之食籠中之鳥秋後的螞蚱,勝利時刻馬上來臨,勝利果實唾手可得,放在詩人身上要作詩一首的。韓老大趴在樹幹上,血腥之氣彌散開來,高處風大,韓老大在樹上不知所措的時候,感覺血液流過的後背和腦瓜皮正在逐漸風幹,皮肉一陣陣發緊。
白猿年紀尚幼,捕獵經驗欠缺,聞到腥味之後歡欣鼓舞並沒有乘勝追擊。焊光一閃,白猿犯了生物趨光性的癮頭,它看上了韓老大後麵晃晃悠悠陽光閃爍的獵刀,本來它隻需伸出一隻臭腳丫子蹬在韓老大任意一個位置,韓老大就會一命嗚呼了。巧的話,沒準砸到底下的韓江,然後兩個人再砸到下麵焦急的老頭身上,一石三鳥。但是白猿不是人,沒有學過計謀,全憑感性認識,它看到獵刀後,感覺獵刀比麵前這個流血的人重要,人沒有威脅,有威脅的是那柄獵刀,而且還是發光的。於是,白猿順到韓老大一側,伸出通臂將刀鞘握在手中。白猿輸在了智商上,聰明反被聰明誤。韓老大與白猿近在咫尺,遠遠看上去,像兩個親密無間的兄弟抱住同一棵樹,而且還是同一個高度。白猿呼出的腥臭之氣刺激了韓老大,正好此時,他的眼睛似乎已經適應了幹澀,不再不知世務的想著要命。刀鞘被白猿拿了過來,韓老大伸手攥住刀鞘,心說這可是我爺爺的,我爺爺的以後就是我的。白猿伸手往懷裏奪,正好將獵刀整個拔出來,白猿心中害怕,如果此時往下跳,韓老大會被白猿拽入深淵。但是,人往高處走,白猿也是,見到韓老大拿著獵刀恫嚇後,直接往樹上爬。刀鞘還穩穩的攥在手裏,韓老大差點在樹上被連根拔起,眼瞅著被白猿蕩了秋千,他拿起獵刀瞄準白猿的爪子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