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正要站起身叫獄卒,隻是她才一動,手臂就被一個人抓住了,樂雲方才光顧著感受周遭的環境,竟是沒發現身邊還有一個人!

一瞬腦海中各種不堪入目的畫麵閃過,心中駭然,猛然轉頭朝著身邊看去——

“郡主,你醒啦。”

樂雲心中方才那瞬間掀起的驚濤駭浪,在見了身邊人的雙丫髻後,緩緩回流,浪潮隨著女子的聲線傳入耳中平複,最後在看清她的模樣後,徹底歸為平靜。

是個小丫頭——剛才她連死法都想好了。

怨不得她嚇成這樣,上一世王府的三百家眷全部下獄,有一些相貌好看的女奴,或者身材高大男奴,就被挑選出來,和外頭帶進來的奴隸混著關在一塊兒——配種。

當時她的隔壁牢房就是一個相貌不錯的女奴,和三個魁梧的男奴關在一起……牢房間的阻隔隻是欄杆,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渾身僵硬的站在地中間捂著耳朵緊閉著眼,整個人燒成了一塊兒通紅的碳。

在獄卒的哄笑嘲諷聲中,忍者泛酸的胃口,閉緊想要幹嘔的嘴唇,深切的明白一個比卑賤更甚的境地——麵對惡欲。

當時配種一次,可以得到一個窩窩,要是懷了種,還能得到特殊的優待,甚至能免了死刑,被撈出去繼續做奴隸,畢竟這些奴隸在世人的眼中等同於豬狗,主家犯事隻要易主就可以豁免,但前提是,有人要你。

起先那些女奴為了一個窩窩自願,再後來,她親眼看著府中的丫鬟也……

她至今記得,她被牽著男奴進來的男人,敲著欄杆詢問要不要窩窩時候的那種心情。

她今前世最後選了做官妓,算是深刻領教了她父親的得罪過的人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她再次淪落到這種境地,要是真的有人稍稍對她使一點壞,牢獄裏讓奴隸毀她,簡直輕而易舉。

好在隻是個小丫頭,她虛驚一場。

樂雲“虛弱”的環顧四周,“這裏是哪?我怎麼會在這裏?!”她甩開身邊小丫頭的手站起來,卻因為“虛弱”又癱軟了下來。

“這是哪裏?!這是怎麼回事?來人啊……我怎麼……火!啊——”樂雲捂著頭嘶啞的尖叫了兩聲,這才“崩潰”完畢,重新“暈”倒在稻草上。

等到她第二次“自發的”幽幽轉醒,也不吵也不鬧了,雙眼空洞的看向牆角,一副被抽去了靈魂的模樣,聽獄卒幸災樂禍的給她說,她父親謀逆已經處死,她現在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是一個階下囚。

樂雲專心致誌的盯著牆角一處老鼠洞,這麼一會兒功夫,前前後後出來了四個,大小不一,看起來是一家。

獄卒說了幾句,見樂雲沒有反應,沒有過到落井下石的癮,“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走了。

上一世好歹株連的聖旨還是她親自接的,這一世竟然連個聖旨都沒有,把她抓大牢裏一扔,還是經由一個獄卒告訴她……難不成有什麼變故?

樂雲維持著表麵的心如死灰狀,腦中在快速的思考,她好歹是個郡主,不至於不清不白的就把她被抓了,獄卒的嘲諷,和身邊小丫頭的小心覷她的神情,她父親“謀逆之罪”應該已經昭告天下了,她昏死中無法接旨,那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樂雨被抓住,是他接了聖旨,二是出了變故。

第一個假設樂雲下意識的回避不去想,那什麼變故,能讓皇帝連聖旨都來不及等她醒過來再下?

牆角的老鼠洞鑽出第七個老鼠的時候,“心如死灰”樂雲開口,卻沒問關於樂親王府的一切,而是問身邊小丫頭:“你怎麼會在這?”

小丫頭被問的一愣,“郡主昨晚高燒來著,一直大哭大叫說胡話……”小丫頭說,“我是被獄卒抓過來,堵你嘴的。”

這個她暈倒前,那個不肯進火場,喊哥哥救我的大嗓門,當時光線昏暗場麵混亂,樂雲看她的臉沒認出來,再次聽她說話的聲音尖細,才最終確認。

樂雲搓了搓衣袖,她本來就打算找人問她昏過去之後的事情,現在這有個現成的府中人,正好給她解惑。

樂雲捂著心口垂頭醞釀淚意,心中想著怎麼措辭。世人都知道樂親王一雙兒女是孿生,不光容貌生的一模一樣,還有神乎其神的連心感應。

照理說,樂雨燒死她此刻肯定是知道的,怎麼表現出失去至親的傷心欲絕,她倒是會。

但要在知道“樂雨已經死了。”的前提下問出樂雨有沒有被抓,還不能引起任何人的狐疑,這有點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