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愣愣的看著她吃,過了會兒,用自己的裙子裏襯擦了擦手,吃了起來。
滿滿當當的一碗飯,兩個小姑娘都吃飽了也沒能吃完,兩人抹了抹嘴,對坐著大眼瞪小眼。
小丫頭看著剩下的半碗,小聲嘟囔道:“剩下的要是不吃完,明天會不會不給吃的啊?”
“不會剩下的,”樂雲打了個哈欠,牢裏的光線暗下了不少,想是快要黑天了,“過了今晚就沒了。”
大牢樂雲沒坐過,但比藥人要好太多了,不用被鎖鏈鎖著,不用半夜三更被拽起來灌藥,樂雲吃過東西躺在稻草上發愣,沒再理會小丫頭。
她沒有閑聊的興致,也沒有那個習慣,前世有時候一兩個月也不開口說一次話,自顧自的沉默發呆,沒一會就睡著了。
快要黑天的時候,她醒了一次,半眯著眼,見獄卒把小丫頭又叫走了,她翻了個身,等人走了之後,起身把剩下的半碗飯,倒在了老鼠洞旁邊,又躺回去睡了。
半碗飯的功效是老鼠果然沒有在她周圍路過,隻是睡到了半夜,迷迷糊糊她又被吵醒了。
牢房裏隻稀稀拉拉的點了幾根蠟燭,昏暗的光線裏,她看見官兵壓著幾個人走進來,稀裏嘩啦打開了斜對麵的牢房,推搡著幾個人進去,鎖上門後又走了。
樂雲看不清是誰,也不關心是誰,閉上繼續睡自己的覺。
說來神奇,樂雲竟然在這牢房裏頭睡的挺香,還做了個美夢,夢見她父親真的反了,並且反成了,不但沒被毒死,五十萬大軍調轉槍頭直指皇城,一路勢如破竹,最後將皇帝斬殺,頭顱懸掛於市井。
父親登基後,她從郡主升為公主,樂雨從世子變為太子,他們一家其樂融融,好不快活。
這夢做的酣暢淋漓,她早上是笑著醒的,隻是這笑容坐起身之後,沒能維持住多久,等到她無意間看清了斜對麵昨天晚上被抓進來的人是誰之後,就笑不出來了。
樂雲站在欄杆麵前,皺著眉抿著唇盯著對麵的人,對麵的人也站在欄杆處朝她這邊看,高高大大的,輪廓深邃,脊背筆直且腿長肩寬,隻是看著她巴巴的的眼神,卻給人一種和他外形違和的憨傻感。
算不上痛心疾首,但真的不好受,樂雲看了半晌,深深歎了口氣,她是希望山奴好好的,這一世挖了刺青,憑借山奴的模樣身量,還好歹跟著教習樂雨的師傅學了兩年的粗淺功夫,就算沒有錢財傍身,不至於就像兩年前那樣,被個人牙子拿捏了。
卻沒成想,到底還是沒能跑的了。
樂雲才收回視線,送飯的獄卒來了,她把髒的碗遞過去,接了新的碗和飯菜,閑聊著一樣問道:“獄卒大哥,昨晚上抓回來的人,是在哪裏找到的啊?”
獄卒昨晚上值夜,夜裏生生給折騰兩次,擾了清夢就再沒睡著,瞪眼兒到天亮,這會兒的心情不好,陰著臉道:“哼,樹林子裏逮住的,想從蒼翠林跑,觸動了陷阱,一網撈了。”
樂雲心中歎了口氣,蒼翠林是什麼地方,哪可能那麼輕易就跑過去,這也隻能算倒黴,端著碗朝山奴那裏看了一眼,正要坐回去吃飯,就聽獄卒又嘟囔:“半夜三更的抓住往這送人就算了,半夜三更的還來一個敲天牢上趕著送死的,這一晚上折騰兩回,老子一整夜沒合眼……”
樂雲乍一開始還沒聽明白怎麼回事,等到端著碗走到稻草邊上,拎起裙內襯擦手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獄卒說的話。
意思昨晚上不光是她醒的那一回,後來還又折騰了一次,有個人上趕著來自首……
她一個激靈站起來,眼睛如刀似劍的盯向山奴的方向,山奴正端著碗在用手扒飯吃,被樂雲盯著似有所感,抬頭一對上她的視線,手一抖,整碗飯都扣在了地上。
樂雲隻看了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慢條斯理的插手吃飯,從那一刻開始,就再也沒往山奴的方向看過一眼。
她十分的生氣,幾乎是恨鐵不成鋼,她知道山奴對她有男女之情,可她不理解,男女私情而已,用不了幾天自然就淡了,說開了也就是下半身的事兒,為了這點兒事送了命,真的劃算?!
這天底下兩條腿兒的女人遍地都是,晚上燈一吹,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腦子是進水了麼,跑都跑了,還自己敲天牢的大門來送死,樂雲越想越氣,氣的連飯都吃不下,隨便塞了幾口,就躺下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