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肆虐了一夜的風雨終於停歇,空氣中到處都是噎人的濕氣,賀擎天摸了下突突的頭,溫度已經降下來,才看向她,“應該沒事了,已經不燒了,你,你去沙發上躺會吧。”
她眼皮都沒動一下,似乎他的話,她根本沒有在聽。
看著她氣成這樣,賀擎天也惱自己,為什麼就那麼迫不及待的失了理智?
可是有些事發生了,再惱也抹不去,改變不了了。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掠過她身上的衣服,“我一會讓人給你送衣服過來。”
“不用!”她冷冷的回拒,她的衣服已經被卓然送去轟幹,等六點就能取了。
見她這樣,賀擎天也不好再說什麼,起身,看了眼腕上的鑽表,“奶奶該吃飯了,我回去一下。”
她沒有回應。
“早上有個重要的活動,我要出席,晚點我會過來,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她雖然不理他,可他還是竭力的討好。
直到他走出病房,她也沒有再搭理賀擎天一句,他煩躁的揉了揉鬢角,隻覺得前半夜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現在又跌回了冰點。
他和她的這條情路,似乎總是荊棘太多。
突突退了燒,這讓蘇綠自責愧疚的心,終於好受一些,但他還是不能原諒他。
其實她最不能原諒的是她自己,是她對他情不自禁,才給了他可乘之機,如果一開始她就拒絕,他也不會怎麼樣。
六點,卓然就讓護士把送去轟幹的衣服送了過來,其中也有賀擎天的,隻是他已經走了。
蘇綠換回自己的衣服,自在輕鬆了很多,那身護士服她幾乎想丟進垃圾桶裏,可又怕被人說,最終她疊起,決定還給卓然,盡管他已經說過送給她了,可是這種衣服,她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穿第二次。
突突的燒退了,也醒了,看到蘇綠的時候,他叫了聲媽媽,他很少這樣叫她,他們之間習慣叫對方的名字,除非他極脆弱。
蘇綠聽到這一聲,又熱淚盈眶,握著她的小手,左一下又一下的親個不停。
突突的眼睛在病房裏搜尋,似乎在尋找什麼,蘇綠看到了,“突突,你找什麼?”
他看向蘇綠,一雙烏黑的眼睛,因為病過顯得沒有太多神采,小嘴唇也有些幹裂,“媽媽,我做夢了。”
“夢到什麼了?”蘇綠輕柔的問。
“我夢到爸爸了,”突突的話讓蘇綠胸口一滯,“我夢到爸爸抱著我,夢到他牽著我的手,他的手好大好溫暖……”
突突說這話裏,沒有神采的眸子,竟閃爍起刺眼的亮光,蘇綠差點哽咽。
昨夜突突拽著賀擎天的畫麵,在眼前浮過,她想告訴他,那不是爸爸,而是與他不相關的一個人。
可是,她怎麼能如此殘忍?殘忍的連突突一個溫暖的夢都打破,隻是好難受,突突的話如同往她的心上紮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