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在韓蓉的住處待了一天,之後就離開了。沒有立刻回去找安,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街頭。有種外插花後的罪惡感……今天的天氣是陰,風很大,街上的人並不多。魔都的天氣就是這樣,前天還二十三度,今天就跌到十幾度了。我走了一陣,發現周圍的目光不知何時都向我聚攏了過來,暗道一聲不好,之後我跑了整整四條街,才把那些追在身後要簽名的人甩開。這一陣亂跑,我都不知道我到了哪兒。這裏的建築風格,像極了歐洲,梧桐樹、石磚街、還有那些壯觀的私人住宅。我站在一幢房子外,除了鐵將軍把門,還有幾個保安。我就站了那麼一小會兒,保安就客氣的請我離開了。我抬步才想走,忽然覺得這間屋子有些眼熟。深色的瓦片屋頂,木製門,銅質的門環,還有門前那些希臘雕像,一切都那麼熟悉。那保安見我沒走,不免語氣有些生硬了“這位先生,這裏是私人住宅,不能參觀。”
我也不想為難別人,轉身離開。可我才走出去沒幾步,又被叫了回去“先生,請你留步,主人請你進去。”在他的指引下,我進了鐵門。門裏又是一種別樣的風景,完完全全歐美式的庭院裏,遍布了各式各樣的雕塑,甚至還能看到一小片的鬱金香。我扣動門環,開門的是一位有些年紀的老管家。他的頭發已經全白,身子還是硬朗的,舉手投足都帶著滿滿的英倫風。他衝我笑了笑,退開一步,彎腰請我進去。屋子內的裝飾,讓人大開眼界。我本以為沙克那個老狐狸住的就是豪宅了,可比起這裏,真是大巫見小巫了。腳下的地毯有著濃重的複古韻味,騎士與獅子的紋路,以及深咖啡的顏色都彰顯著年代久遠。大廳裏,最引人注目的是兩段樓梯,螺旋向上。我跟著管家一路上行,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管家拿出一把別致的鑰匙,遞到我的手中。捏在手裏,分量似乎不輕,這樣的光澤怎麼看都像是純銀的啊。鏤空的花紋,像是薔薇又像玫瑰,鑰匙的頭上還鑲嵌著一顆藍色的寶石,這種藍色很眼熟。我拿出口袋裏的胸針,果然這樣式和顏色完全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這裏是萊西的屋子麼…
老管家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微笑著示意我打開房門。鑰匙在鎖孔中發出一陣聲響,門後像是另一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中世紀的風格,油畫、布藝、蠟燭燈台,還有華麗的禮服。這間屋子,屬於女子。巨大的紅色布簾後,是一副畫,畫裏的人是萊西,快樂單純,微笑著。“這屋子屬於萊西小姐,現在屬於您了,我的主人。它屬於曆代廢除公爵,隻請求您保留這一間屋子。”
我沒有想過廢除公爵還會有房產,這間屋子裏滿是萊西生存過的痕跡,隻是現在,感覺不到了。我關上房門,將萊西的一切鎖起,交給了老管家。他的神情驚訝,對這把鑰匙視如珍寶一般的貼身收藏起來。“我和萊西小姐認識了五十年,從我二十歲開始,就是她的管家。她一直都是那個樣子,一直都是,從沒有快樂過,從沒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希望你,我的主人,希望你會快樂。”他轉身離開,我看著上了鎖的房門,五十年,整整五十都生活在一起,如今萊西消失了,他的心裏……我搖了搖頭,不去思考。
沙克的電話如影隨形,他幾乎是在十分鍾之內,確認了我的位置。“我的公爵大人,請您務必空出今晚的時間,今晚有一批族內的長老想見一見您,希望您能賞光。哦~對了,我會幫您置辦一些家具送過去的,如果您願意也可以重新換一位管家,雷諾已經老了……家族裏還有很多……”我掛上他的電話,不願再聽。
我走下樓,雷諾正在自己的屋子裏收拾行李。他的行李箱有些破舊,衣物被整整齊齊的疊在一起,最上端放著一張照片,已經有些泛黃。照片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有著無與倫比的紳士風度,而另一個正是萊西。“雷諾,你不用走,留下吧。”
雷諾的手一頓,他看著這位廢除公爵離開,他的眼底有淚。摩挲著那張照片,靜靜的懷念隻屬於他的萊西小姐。
沙克那老狐狸終於熬不住了,今晚的長老會……應該就要應驗我那次的所見了,老狐狸尾巴被抓住的話,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沙克召開長老會的地方,就選在了他自己的別墅裏。我並沒有坐車,而是坐地鐵不緊不慢的往那裏走去。地鐵上的人不多,我坐在座位上,看著對麵的一對情侶。他們的手上戴著同一款的戒指,戒指是純銀的,花樣簡單大方。我正在思考著是不是該給安買一隻戒指,身邊卻多出了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黛小姐。我不知道她在這裏做什麼,也不想知道。閉起眼,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