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斜靠在一輛越野車的後座上。路況似乎不錯,車沒有什麼大的抖動。腳下是我的小背包。
我迷迷糊糊看向窗外,越野車正在山間行駛。想抬手理一下頭發,手腕卻生疼。這才發現,我是被反綁著的。腳腕也綁上了。
這下完全清醒了,我忍住沒叫出聲,看了看周圍。Nick坐在我旁邊,他也被綁著。
不見梁姐。
前排駕駛和副駕駛都是黑頭發,從我的角度能看出駕駛是中國人——至少是東亞人。年齡約莫3、40歲。
來者不善,我踹了踹Nick,毫無反應。這時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了我。
“醒了。”司機說。普通話。
“喔”,副駕駛轉過頭來看了看我,“看來給洋小哥藥下得重了點”。也是普通話。
副駕駛年輕一些。
“你們是誰?”我假裝鎮定,腳下仍悄悄踹著Nick。
“哈,我們是你的朋友。”副駕駛揚了揚手裏的筆記本,大李的考古筆記。
“還給我!”我撲上去,怎耐手腳都被綁住,毫無效果。
“妹子別激動,小哥我真是好心,看這洋小哥浪費幾天時間都還沒把你說動,真有點看不下去了。”副駕駛把銅鑰匙從筆記本裏抽出來,在手裏把玩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我心裏大罵Nick,這家夥也暈得太徹底了吧!
“你別怕。我們呢,跟這洋小哥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往阿裏走。這趟事兒成了,你可以安安全全回去上你的班,這小哥呢,我們也客客氣氣地給送回美國去……”司機悠悠哉哉地說到。
我不知哪兒來的勇氣鎮定下來,也悠悠地回應道:“下了藥把人綁了,怎麼也不像是客客氣氣吧?”
“哈哈哈哈哈……”副駕駛轉過臉去,莫名其妙笑了起來,“跟你們解釋來龍去脈不是浪費時間麼,有時候還是暴力好使。”
“我還有個朋友呢?人在哪兒?”
“她呀,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你放心,我們事辦得很妥,她不會多心。回去可能還會跟別人說你還想繼續玩,這會兒還在尼泊爾。”
“我會信你們?”
“信不信隨你,我們做事圖一個幹淨利落,不相幹的人不會扯進來,攤子鋪太大,收拾起來浪費時間。”
你要問我此時此刻最後悔的事?那就是我竟然一直沒有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訴梁姐!
叫天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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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車在不知名的山間行駛著。霧氣從半山上縈繞到山巔,周遭灌木連接著喬木,路上車不多。因為繞路多,車都是一晃而過。Nick已經醒了,他顯然比我更鎮定,似乎對這一路將有遭遇早有預料。他問了前排兩人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後就沒再出聲。隻是眼神暗示我靠近他坐,我秒懂他是想讓我解開他的繩子。
正當我使勁摳繩子的時候,副駕駛轉過臉來:“我勸你們啊,還是老實一點。你們要是合作呢,一會兒我下車給你們解繩子。不合作我就上銬子了啊。”
“我們合作”,Nick略略一側身,把反綁的雙手亮給副駕駛看。
嘿……這家夥!
“哎,還沒自我介紹。我姓莊,莊雲淵。這個是池哥。這趟我倆來接你們,到地兒了還有其他朋友。”
“哼,朋友?朋友不會往別人脖子上架刀子。”我對這個名字騷包的副駕駛一點好感也沒有。
“先說清楚啊,我倆就綁過你們這一回,你們在尼泊爾遇到過啥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這人說話油滑,既不靠譜又叫人生厭。
“既然大家是朋友,請給我們鬆綁。”Nick倒是不介意。
那個什麼“池哥”笑了:“你看還是國際友人識時務,見風就轉舵。這妹子在歌樂山,估計還想撐兩輪辣椒水。”
“哈,池哥你可別小看這位小哥,他的柔道在美國有名次的。論體能可能不輸你。”
話雖如此,車還是停了,姓莊的給我們鬆了綁。我本想伸手搶筆記本,被Nick攔住了,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看看再說。”
越野車再次上路了。這時候有輛車從旁邊經過,我瞥見了車牌。“藏D”。我突然意識到我們這輛車,方向盤是在左邊。
我們已經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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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上,太陽漸漸起來了。高原上的太陽,沒遮沒擋的時候最要命。於海摸出墨鏡,看著多吉和大莊往遠方走去。
楊久運已不是要死不活的樣子,能撐起身子了。對於昨晚的事,他一無所知,不知怎的,也沒有人願意討論。
多吉在左,大莊在右,兩人隔著大概兩米向前走著。其實這片很開闊,地麵上有什麼都看得還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