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會在某一天突然的離去(1 / 3)

獨處,並且沉寂在一個房間之內,年浩對此有著深刻的耐心。每天早上六點,他被年紀輕輕的女護士喚醒,抽取一管子鮮血。其後,開始認認真真的品嚐送來的早餐,牛奶、麵包、一份蔬菜以及無糖的咖啡。中午時候,送到治療室進行深度治療,等到傍晚的時候回到病房,最後才開始對著隻有幾個信號的電視機開始發呆。抽煙是必須的,而且煙癮也十分的充足。

讓年浩欣慰的還有很多。這裏給年浩病房之中購買了高檔的音箱,用著藍牙連接到一台能上網卻被限製向外傳送信號的電腦。每個晚上時候,年浩捧著熱烘烘的咖啡,坐在病床上盤著雙膝,聆聽著各種音樂。尤其是國外的一些輕搖滾,特別是一些小眾的音樂,讓年浩感覺十分的安心。最後,年浩在身體再也抵消不了病痛的折磨下才入睡。如此循環的生活,卻不顯得那麼的無聊。一遍遍的悵惘在音樂之中,這是年浩思來想去,來到人世間最為通快的生活。

在一天的晚上,音樂自動切換到了MarbleSounds的《ShipInTheSand》。年浩猛烈的抽光了手中的煙,他下了病床,就這樣直愣愣的站在一旁,讓所有語調進入自己的耳中。等音樂的結束後,他關上了音箱,再度折回了病床上,裹緊了被子。一絲絲屬於自己的回憶,再度湧動了起來,他刻意的忘記了許久,久的讓自己麵對這一切的真實,害怕不已。但還是要麵對的,這一切,即使是錯誤的,也要麵對,不管是否是責任的問題,屬於自己的,則不能輕易的拋棄。

如果時光可以重疊,一遍遍的覆蓋自己的記憶那該多好。一次次的重複的世界之中,將一次次不同的感受,來來回回的擦去後重寫,那麼縱然再來一億三千萬年,也不會讓自己難受。承受這種的東西,可對心靈是一個負擔,但身體總能找到自己的保護機製,總是會讓之深埋。可是,這不是遺忘,深埋的東西,總會隨著某種特定的接觸後,在隨機的時候跳出腦中,左右自己已經固有的思想,讓之難受痛苦,並且後悔。所有的反麵情緒,會如波濤一般,洶湧而至,即使知道它會再次退去,但擊打在岸邊的那種震撼總是長久的無法消散。

這首歌曲名稱翻譯是在沙灘上航行。是的,這一句話,便是年浩要傳給墨翎的。可以毫不留情的說,年浩隨時可以直接向墨翎傳遞這句話,卻沒有任何必要這樣做,他害怕著接觸,卻渴望著再度相遇。墨翎在他生命之中扮演的戲份可是非常的足,是一個不忍排除和拒絕的人。隻是,他對於墨翎的態度,著實是一種不公平的存在。年浩從未對不起墨翎,墨翎也從未辜負過年浩,隻是兩人各自有著各自看中的命運,向著各自堅持該走的路前進著。年浩腦海之中出現了最初的映像,他卻是以一種第三人稱觀察著一切,他知道其中的主人公便是自己,但他還是要以並非自己的姿態來讓這些回憶跳出。

隻有這樣,似乎對自己的傷害能少一點,不管是否能達成,年浩至少是這樣認為的。一個耿耿於懷的記憶,一個缺失的人生,疑惑了所有的一切,對於自己所知甚少,隻是一直讓自己失望而已。年浩想,於此而已,驗證著那一段段不能或缺意義,是否就一種命運吧。

夢中的時候,年浩的夢,終於將深埋的記憶再度挖了起來。夢中是一片藍色的光彩,那時大海的畫麵,耳中傳來海潮衝湧在沙灘上的聲音,緩緩沿著視線向下,一片光溜溜,暗淡的沙灘就出現在麵前。一個看似十三四歲的少女,穿著先秦的黑色麻布的衣服,坐在一角。少女明顯是哭過的,淚痕還遺留在臉頰之上。少女抱著膝蓋,呆呆的望著前麵一個穿著現代衣服的少年。少年不比少女大多少,十七歲而已,他穿著黑色染著很多灰塵的汗衫,下身穿著破爛的牛仔褲,赤腳的走在沙灘上。而少年的雙手牽著一根粗大的繩子,緊緊的拉著,繩子壓在他的肩膀上,而後牽扯著後麵一艘很大的帆船。但是,這艘帆船卻佇立在沙灘上。少年拉著這船,並非向著海中,而是對準著陸地。少年用盡了力氣,肩膀上因為繩子的摩擦,血跡斑斑,隻是無論少年如何的用力,都無法牽動這三桅帆船一步。

“你為什麼要把船拉到岸上?”少女問道。

“隻要船到了陸地,我就能回家。”少男回答著。

“你的家在哪裏?”

“很遠的地方。”

“有多遠?”

“你不會看見的地方。”

“我叫羋翎,你叫什麼?”

“我沒名字,我就是一個影子的痕跡而已。”

“影子的痕跡?”

少男沒有回答,隻是再度用力的牽扯著繩子,最終脫力了倒在了沙灘上。少男看著羋翎,說道:“小姑娘,你不回家嗎?”

“我沒家了。我爹跟我阿母都被人殺了。”小姑娘說道這,眼眶再度滴下了淚水。

“那我就沒辦法幫你了。”少男低沉著聲音。

羋翎沒有說話了,隻是夕陽來臨了,將藍色的大海染的一片通紅。

而後,年浩在這個夢中醒來了。他看著幹幹淨淨空空曠曠的病房,沒有人可以訴說這一切,即使將自己轉移到了充滿人群的街道上,他也不會對任何人訴說著一切。將一切藏在內心之中,忍受這一切,對於年浩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隻是在這種無人的場景下,能讓自己輕鬆很多。既然醒來了,年浩總歸要做點什麼,他再度打開了電腦,看了下時間,僅僅消耗了一個多小時而已。喚醒了音箱,將音樂再度打開,來自各種小廠牌的小眾音樂,再度充斥在腦中。他抽著煙,細細品味著每個音樂之中獨有的魅力,這在某種意義之上,他隻是在浪費著生命之中最後的時間。

各種的音樂混合在腦中。年浩不由的想起了孫茜。那一段屬於他們兩人的時間,赤裸的躺在床上,徹夜的瘋狂,在各種音樂下使用各種的姿勢。交響曲或者搖滾樂之中,混雜著激烈,在每個節奏中不斷地衝擊。而在歡快的樂調之中,平緩的延伸。最終停止在了音樂結束之處,留下的一切,越來越深,直到最後的孕育之地。兩個人的身體,就這樣溝通中,也在靈魂之中相互觸碰著,不留任何的記號,隻是將一切真空的東西填滿。年浩不將自己喜歡的音樂信仰強製輸入給孫茜,他也沒必要。隻是在身體相互溝通的時候,那一種無法改變的靈魂觸感就這樣落下了。沒必要隱藏自己的欲望,即使像這不屬於深海的波浪在四周湧起,將一切打翻在憤怒的海底時,也隻是展現著其魅力而已。對年浩而言,這隻是一個簡單的溝通而已,他並且需要一個通道,來填塞自己無處安放的欲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