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是年關。
按著習俗,鎮上各家各戶張燈結彩,或是掛起大紅燈籠,或是貼好門神對聯。
陸承伍帶著李墨兒忙活了幾天,家裏看著也逐漸喜慶了起來。
可兩個小家夥的心裏卻無半點喜慶。
“也不知道小水現在過得如何了。會不會餓著,累著。有沒有空想咱們。”
李墨兒撐著腦袋,望著院內打拳的陸承伍,癡癡問道。
“放心吧墨兒,前兩日咱們不才去過劉不算那嗎?
他也說了雖然擇吉先生對徒弟雖然會凶一點,嚴苛一些。卻是會打心底對徒弟好的。
縱然劉不算不靠譜,但評價自己師傅好歹是不會瞎說的。
再說了,小水兒那麼機靈,不會讓自己吃著虧的。”
聽完陸承伍的話,李墨兒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李小水和擇吉先生走後,陸承伍和李墨兒與劉不算走動就頻繁了許多。在不出攤的時候拜訪劉不算,已成了陸承伍和李墨兒生活中比看戲都更重要的事。
即使他們也知道劉不算說的話更多是在安慰他兩,但聽完空落落的心裏總是好受很多。
劉不算住在鎮子東北角,離士字巷不遠。
與鎮上其他房子不同,劉不算住著地方無院無廳,單就一間磚瓦房。
陸承伍和李墨兒初來的時候,都有些尷尬。
因為隻一推門,桌椅床凳便都一覽無餘,沒得一點秘密,三人隻能你床我凳聚攏的坐著,好在房子雖小,劉不算收拾的還算整潔有序。頭一兩次的尷尬過後,兩個小家夥就也都習慣了。
頭次來的時候,陸承伍和李墨兒就問過了劉不算,那天擇吉老先生給李小水算到底是什麼卦。
劉不算聽完當時就頭疼的直揉腦袋,接著趕忙把自己僅剩的那隻好眼往黑布條後又藏了藏。心裏小聲嘀咕起那天天讓自己收拾爛攤子的不靠譜師傅。
“說了你們可能不信,我之前跟李老弟論道閑時,認真幫李老弟算過,李老弟確實是我這一派裏天資聰慧之輩,我師傅慧眼自然更佳識得。
師傅真就是惜才愛才,才借卦表了收徒之意。”
“劉先生,你可不許騙人。小水怎麼會那麼容易就答應下來了,就算舍得的我,他怎麼舍得離開少爺,肯定是你和你師傅背地裏使壞了。”
李墨兒恨恨的瞪著劉不算,明眸中一直端著的汪秋水似是又要決堤。
劉不算看到李墨兒這般模樣,想死的心都有了。礙於天機,實在不能讓麵前這兩個小家夥知曉太多。劉不算隻得又在心裏紮了副老瞎子草人,把它周身紮了個便。然後硬著頭皮,繼續胡謅。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我這天地良心,日月可鑒。
李老弟這不是深思熟慮了半旬才做的決定嘛。他要是不想去,我就是刀架脖子也好,八抬大轎也好,我也請不走李老弟啊。
再說了,我這一派,十餘代都是單傳。以前我師傅那是獨寵我一人,現在可好,多了個便宜師弟,到時候師傅百年了,還要多個人分家產。所以說我是一百個不可能使壞的啊。”
劉不算剛說完,晴天一道驚雷炸響。
“不算啊,想的還挺多啊!怎麼不與為師說呢,咱們師徒不是無事不交心嗎?”
劉不算的耳中飄來擇吉先生笑語。笑的劉不算跟坐了赤鐵一樣,立馬彈起身,淩空虛拜。心頭傳音道。
“師傅身體康健,定然千萬歲。徒兒扯笑,扯笑。”
陸承伍和李墨兒可聽不見這師徒對話,看到劉不算這般模樣,李墨兒以為他對天起誓,便也就就收起淚珠,信了半分。
隨著來劉不算這兒次數的增多,陸承伍和李墨兒也漸漸放下了對李小水的擔心,更多的是打聽劉不算隨擇吉先生學藝時的趣聞軼事。
劉不算本就善於口舌,沒了之前三句不離李小水的壓力。講起故事那是繪聲繪色,引人入勝,跟齊仙樓的說書先生有的一比。
從劉不算口中得知,他是三十年前拜擇吉先生為師的,之後隨著師傅遊曆四方。
見過異獸,尋過密窟。鎮子也去了十餘個,有些個鎮子的肉好吃,有些個鎮子的酒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