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紅線盜盒(5) (1 / 3)

此言一出,就是一陣卷堂大亂。有幾個穿紫袍的禁軍軍官,都是黃胡子的鮮卑青年,要把李靖拉下來打一頓,又有幾個穿黑袍的道人出手相助,和青年軍官對毆起來。有一夥無賴趁機搗毀櫃台,要放搶,把店小二打得抱頭鼠竄,又有幾名大師傅手持鐵叉廚刀,奔出來收拾這夥無賴。其餘的人都跑到樓梯口,後麵的往前擠,前麵的往下滾。李靖坐在桌子上,一麵自斟自飲,一麵繼續演說,他的男低音就像悶雷一樣在大廳裏滾來滾去。他說到皇帝的毛病是嚴重的色情狂,他要把普天下的女人都據為己有。現在關東一帶二十以下的處女,隻要不瘸、不臭胳肢窩、鼻子眼睛齊全,統統被他搜羅了去。一等的直接關進迷樓,二等的留在外邊備用,三等的給他拉龍船。這樣就造成關東平原上嚴重的性饑渴,大批的光棍兒都要狗急跳牆。母豬的價格暴漲,可見事態之嚴重。他勸大夥收拾細軟,趕緊西行入川避難,不過聽的人已經沒幾個了。那幫老道正把軍官騎著打,忽然看見廚師們打跑了小流氓,又來揪李靖,就把軍官們擱下,衝上來痛毆這幫廚子。李靖看見一名老道背著左手,右手在個肥胖廚子臉上沒點兒地亂打,禁不住叫起好來。那廚子節節後退,退到牆邊,臉上已經吃了五百多拳。老道一住手,他就像坐滑梯一樣順牆出溜下來,癱成一堆。再看那張臉,打得和一團肉餡沒兩樣。李靖從桌子上下來,踏上一攤滑溜肉片幾乎摔倒,被老道們攙住了。他迷迷糊糊地說:

“多謝道長援手!”

“這沒什麼。這幫胡狗成天耀武揚威,老道早就想揍他們。公子今天在酒樓仗義執言痛斥昏君,為老民們出了一口惡氣!老道真是佩服得很。就請公子到小觀一坐,老道們自當奉茶,如何?”

李靖一看,這老道高鼻梁,卷毛。還說別人是胡狗,他自己也不幹淨。也難怪,自從五胡亂華以後,中國人的血統就複雜起來。自明清以後,中國關起門兒來,又經過好幾百年嚴格的自交複壯,才恢複了塌鼻梁單眼皮兒。這是後話,李靖當然不知道。他聽人家罵胡狗,心裏不高興。他娘是鮮卑,他祖母是東胡。從父係來說,他是名門望族,從母係來說,他的血統是大雜燴,不折不扣一個雜種。他不喜歡這幫老道,要自己回家,可是隻覺得臉發麻,腿發軟,天旋地轉,正要栽倒,卻被人架走了。

李靖醒來時,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躺在一張軟床上,他聽見旁邊有好多女人在竊竊私語,急忙扭頭一看,可不得了。那邊端坐著一個老頭,老頭身後還站著十幾個年輕姑娘。他“刷”地跳起來,撲到旁邊茶幾上,抓起一盆牡丹花,連花帶土都扣了出去,把空花盆扣在自己隱羞處。這時忽聽身後一聲輕歎:“唉,可惜了好花。紅拂,早知如此,就把它剪了下來,戴在你頭上,讓它親近玉人之芳澤,也不辜負了花開一度。”

“幹爺,話不能這麼說,此花雖被棄在地,馬上就要枝枯葉落,可是它的花盆卻掩住了公子的妙處,救了他一時之急。紅顏薄命,隻要是死在明月輕風之下,或是一死酬知己,那都叫死得其所。幹爺,你不是這麼教導我們的嗎?”

“是呀?紅拂,你若有意,就把你給了他。”

“幹爺,你舍得呀?”

這會兒李靖走了回來,一手按住花盆兒,在床上盤膝坐下,氣恨恨地說:“老頭子,你膽敢綁架我!告訴你,要綁票兒你可找錯了人!我李靖身無長物,隻有一間破草房,房契還沒帶在身上。你是誰?”

“護花使者,聚芳齋主人。你們背地裏叫我老渾蛋,其實我是當世第一風雅人。老夫護國公、保國公、上柱國、東都五軍指揮使、留守使、保民使、捕盜使、捉殺使、禁軍都太尉,楊素便是。”

李靖大叫一聲,隻嚇得三魂幽幽、七魄蕩蕩。他結結巴巴地說:“太尉在上,草民花盆在身,不能行禮。太尉拘捕草民,不知草民有何罪犯?”

“哈哈,老夫有一群幹女兒急著要嫁出去。見到美玉良材,我就有點不擇手段,你是我的乘龍快婿,隻要行了禮,我就要換上稱呼,叫你一聲賢婿,怎麼樣?”

李靖頭上冷汗直冒,他轉轉眼珠子說:“太尉,話不是如此說。強娶民女已是大罪;強擄民男,那可是罪加三等!當你女婿是送命的事兒,我可是不幹。我也不配。我是地痞流氓,怎配那金枝玉葉?姑娘們,你們說是吧?我有癲癇病,犯起來腿肚子朝前,口吐白沫,我馬上吐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