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低估自己?想不到你小時候笑起來也挺狡猾,兩眼一眯,就像隻小狐狸。”
“我沒低估自己。你那是因為沒看到我姐的照片,你要是看到我小時候不笑的模樣,你肯定不會娶我。”
他從後麵抱住她,熟悉的氣息圍繞上來,聶染青閉上眼,聽到他輕笑:“我是以貌取人的人麼。”
“……這不是重點好吧。”
“那什麼是重點?”
聶染青隨口說:“比如你繼續安慰我啊,說我小時候真的很可愛,就算你看到我小時候的模樣,你也照樣會娶我。”
他的聲音好像很愉悅:“其實,我剛想說的是,你傻傻的樣子很可愛。”
“……”
習進南坦陳,他對她去酒吧那次的印象確實不怎麼好。聶染青問:“你是不是覺得女孩子不應該去酒吧?”
他笑笑,說:“去酒吧不是男士的專利,女孩子當然也可以去。但是像你這樣第一次去就喝那麼多酒,還衝著別人發飆,還真是……呃,勇敢。”
其實就算他不說,聶染青自己也有點汗顏。
聶染青第一次去酒吧,隻有她自己,連姚蜜都沒叫。那是她和陸沛分手的第二天晚上,當時隻想一醉方休,雖然她從沒喝醉過,甚至連白酒她都沒沾過。當時的情景狗血又雷人,警察叔叔說不準女子單身去不安全的場合果然是真理,雖然真理一般都是廢話。聶染青的酒還沒喝到一半就被人搭訕,而且搭訕方式傳統得讓人想笑:“小姐,大晚上一個人買醉,一定很寂寞吧?”
那個人給人的印象真是不怎麼樣,滿身煙味,滿嘴酒味,滿肚肥肉,聶染青睨了他一眼,繼續喝酒。
結果那人沒有走,反而在她旁邊坐下,看著她喝。
他不知道,他這叫火上澆油。聶染青狠狠瞪他一眼,那眼神要多輕蔑有多輕蔑,接著她把酒杯重重地撂在桌上就走。他卻不知死活地跟上,還指著不遠處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說:“你看那邊,人家腿多細啊!”
聶染青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內心反感到極致,於是停住腳步,借著酒勁,一手叉腰,另一隻手很沒禮貌地指著他的鼻子尖,輕聲慢氣地說:“就你這歪瓜裂棗矮個子,還看人家腿?”
婚後兩年,聶染青的脾氣已經比曾經收斂甚多。當年的聶染青講話刻薄的程度,如果她想,就絕對能刺激人到發瘋。那人果然立刻火大:“你有本事再給我說一遍!”
如果聶染青再彪悍些,大概就會繼續激怒他,可她扭頭假裝沒聽見,提著包就走。
誰知那人卻不依不饒了,擋在她麵前,仰著雙層的下巴看她,聶染青踩著高跟鞋昏昏沉沉地想,他個子實在是名副其實的矮,她都可以看到他光禿禿的頭頂了。聶染青不理他,繞過他繼續走。
一個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因為一個女子失了麵子,惱羞成怒是可以預料的。於是聶染青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再次繞到她麵前。
她繞過他,他不依不饒地纏著她,喝過酒的聶染青有點頭昏地想,這簡直像演繹現場版跳棋。
矮個子終於沉不住氣了,拿著酒瓶衝著她的頭就要砸下來。
什麼叫英雄救美,什麼叫機緣巧合,什麼叫正義壓倒邪惡,下一刻所發生的事把這些詞彙全占了。那矮個子的手遲遲落不下來,聶染青抬頭,發現習進南的手正牢牢攥住矮個子的手腕,那人帶著淺淺的笑意,麵容卻還是顯得清冷:“這樣好的一瓶紅酒,就這麼灑了不大好吧?”
聶染青承認,她當時有點回不過神來。習進南之於她的初相遇便是英雄救美——雖然她不認為自己美,尤其是和聶染兮站在一起的時候。這種段子雖然她一直渴望有日能發生在她身上,可是當它真的發生時,聶染青又是萬分的不相信。
再後來,聶染青順利地出了酒吧,在習進南的攙扶之下。
習進南是她除了父親和陸沛之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的成熟男士。
或者也可以稱為紳士,雖然聶染青當時的表現也很難讓人想入非非。
聶染青到現在還記著,習進南攙扶她上車的時候,她不小心近距離地撲進他懷裏的那一刻,她聞到了淡淡的清爽的香水味道。
那也是那天晚上她最後能記起來的東西。
再清醒的時候已是第二天,聶染青在習進南單身公寓柔軟的大床上醒來,旁邊沒人,她的衣服依舊整齊。
這個時候,對於一向膽小的聶染青來說,長舒一口氣是可以理解的。
雖然那天晚上對於聶染青來說是一片空白,可婚後習進南還是很“好心”地告訴她,當時她的表現絕對稱得上驚世駭俗。他說:“我還從沒見過一個女孩的酒品能這麼差。我問你你家在哪裏,你告訴我打死你都不回家。後來我帶你去酒店,結果你在半清醒半糊塗的情況下又說那家酒店跟你有仇,然後我帶著你回我那兒,好不容易把你攙進臥室,你還抱著我的胳膊不放手,還在床上又蹦又跳,然後摸著床頭的花紋說要畫下來……”
聶染青冷靜地打斷他:“你見過幾個女孩喝醉過?”
他想了想,認真道:“就你一個。”
聶染青懶懶地回他:“這不就得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習進南已經不在身邊,聶染青揉著眼看著窗外的石榴樹,有那麼一刹那的恍惚。洗漱完她去客廳的時候,正碰上晨練回來的父親,以及習進南。
習進南穿著深色的運動衣,眉目清朗,臉上掛著淡淡而恭敬的微笑。聶父顯然心情不錯,看到聶染青站在那裏不動,衝她笑著招手:“染青,又睡懶覺了?”
聶染青過去挽住父親的胳膊,笑吟吟的:“難得我回家,想多睡一會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