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靜默了兩秒鍾,頓時拍桌子敲筷子地哄堂大笑。
包廂內有人吞雲吐霧,加上被灌得有點兒多,中途安銘臣有些不舒服,便找了個借口起身出去透氣。
他心不在焉地穿過幾道走廊,在拐角處沒有注意,一下子和一個女子撞上。
他把她扶端正,低頭說了聲“抱歉”,很隨意地瞧了她一眼。那張如畫容貌上化著淡妝,眼尾挑起,鼻子俏直,紅唇小巧,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五官玲瓏,像一個人。
安銘臣不由得眯了眯眼,湊近了一些,看著那張麵孔若有所思,微蹙著眉,慢慢念出兩個字:“念念……?”
他的手眼看著就要撫上她的眉眼,對方明顯愣了一下,後退半步,笑開:“安董?”
這聲音要比他慣常聽到的要嬌嗲許多,安銘臣的眸子稍稍清明了一些,定住眼神看了看,不著痕跡地也後退半步,眼神恢複了漫不經心:“付助理。”停了停後道歉,“好久不見。對不起,我認錯了人。”
他等著她先離開,付助理卻淡淡一笑:“安董也在這裏借酒澆愁嗎?”
不過她沒得到對方的回應,便很快知趣地向他告辭後打算離開,可她的腳步虛浮,像是行走在雲朵中,安銘臣看了看,又叫住她:“你喝酒了?”
付助理定住腳步,回頭笑了一聲:“安董,您信不信我比您的酒量還好?”
他又看了看她,下了判斷:“你喝醉了。”頓了片刻又問,“有人和你在一起嗎?”
對方沒說話,過了幾秒鍾眼淚突然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或許是覺著在外人麵前這樣很狼狽,很快就偏過頭去。
安銘臣默不作聲地等著她哭完,然而一直沒等到。到最後包廂裏都已經有人打電話在催他回去,他摁斷,歎了口氣:“我叫司機送你回家。”
他一路扶著她進了車,中途還被不小心扯掉了一顆袖扣。兩人一同去撿,又互相碰了頭。付助理站起來,頭發已經被北風吹亂,微微仰著頭對他笑了一下:“您真是好心。”
“我一般都沒這麼好心。”安銘臣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姿態,“今天純屬意外。”
她沒有說話,很順從地鑽進車子裏,見他轉身要離開又叫住了他,話裏有一點意味深長的意思:“安董,該過去的就叫它過去吧。”
安銘臣隻是笑了一下,沒回答,目送著車子啟動離開,點了點頭致意:“再見。”
他心不在焉地回了包廂,剛進去就得到了一群人的招呼:“哎喲喲,老三,你回來得正好。這正爆料爆到高興呢!林子昭剛剛招了一周和老婆歡好的頻率,來來來,大家都想想,看問問他什麼!”
林子昭從歪頭咬著酒杯沿的狀態坐起來,明晃晃一副“我本來很生不如死但看到你我明顯被治愈了”的表情,率先叫出來:“咱都不說別的,就問他在床上試過的體位。體位,體位啊!”
邪惡的問題,偏偏一群人又開始哄鬧。安銘臣笑了笑,單手撐著下巴環視了一周,說:“這有什麼好說的,女下男上,女上男下,沒了。”
眾人“切”了一聲,對他的回答表示了一致的鄙視。林子昭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插嘴說:“就沒試過傳說中的回形針?真的沒有?”
安銘臣還是笑:“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你先說我再說。”
“……”
黎念比安銘臣做得要更徹底,沒有接受任何有關離婚的采訪。對於稍微有點苗頭的問題她都裝糊塗,對於挑明了的提問她則拒絕得十分幹脆。
但娛樂圈總是擅長捕風捉影。黎念在商場大手筆購物的照片被拍到,她戴著墨鏡,身後的助理拎著好幾個袋子,於是當天晚上就被媒體指認成是離婚後用來治愈創口的血拚。
黎念把這些都當耳邊風,她按時吃藥,按時去心理谘詢師那裏接受治療,但身體和精神狀況依舊是差得一塌糊塗。
而這時八卦記者又曝光了一組有關安銘臣的照片。照片中他正從私人俱樂部中出來,臂彎中還扶著一個瘦弱的女子,雖然拍攝距離十分遠,但明顯可以看出兩人舉止親密,彼此間近得沒有間隙。女子揪著他的袖子,低著頭,長相有些模糊不清。再後來他十分體貼地為她打開自己座駕的車門,然後含笑目送女子離去。
照片一連串有五六張,最後一張似乎是安銘臣感受到有人在偷拍,轉過頭看了看,單手插在褲兜裏,眉宇間帶著微微的不悅。
一時間娛樂圈導向又變幻。有人指責安銘臣果然花心,婚內便招惹左迎等一連串的緋聞,離婚後就更加沒了顧忌,隻顧著流連花叢,這樣的婚姻真是早離早好。並且認為黎念簡直就是遇人不淑。
黎念當晚做了噩夢,第二天起床後都心跳不止。她的臉色越來越差,心理谘詢師無法,隻好建議她去度假,結合治療,效果或許會好一些。
黎念巴不得離開T市。她很快就接受了建議,向公司申請了半個月的假期。把最近的通告在一周內趕完後,籌劃著再次去旅遊。恰好韓道最近剛剛從繁忙中抽身出來,提議索性兩個人一起,黎念想了想,同意。
他們先去了南方K市的海邊。當天下午入住酒店,晚上一起去吃海鮮。兩個人在大廳吃完飯,正打算離開,聽到一陣喧嘩,有一行人正從樓上下來,個個衣著光鮮,而走在最前麵的那個恰巧是他倆都認識的,黎念最不想見的,韓道得罪最深的。
很顯然,安銘臣也看到了他們。
這一行人都穿著統一的正裝,衣襟前還都別著一枚十分打眼的胸針。看樣子似乎是來這裏參加某個會議或者活動,結束後一起吃飯。
這個見麵發生得很短暫。安銘臣本是漫不經心投過來的一眼,在看清是他們之後,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隨即就又漫不經心地錯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