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頂住她的發心,抱著她輕輕搖晃。垂著眼睛看屏幕,單手敲擊鍵盤,指尖靈活動作熟練,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性感。
黎念卻沒有被他輕易拐跑話題,在他的歎息聲中推開他坐直身體,依舊懷疑地打量著他:“你還需要增強免疫力?”
安銘臣一臉無辜,雙手一攤,責任全部推卸到醫生身上:“醫生說這幾種藥搭配在一起療效會更加好,具體為什麼我也不清楚。”
黎念試圖抵擋住他湊過來的更深層次的進攻,努力把兩人之間分出空隙,問他:“可是醫生……”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安銘臣吻得她七葷八素之後真的就相信了他所說的話。
而現在她終於明白過來,他今年一直維持著的數次雙臂抱起的動作,都隻不過是為了掩蓋他時常在抽痛的胃。
周圍十分安靜,安銘臣烏黑的頭發淩亂地散在額頭上,他的眼底有青色,淡淡的痕跡,嘴唇抿著,白色的枕頭和他略顯蒼白的臉色一同刺進了黎念的眼睛裏。
她一直以為他很能禍害人,而正所謂禍害活千年,她從沒擔心過他的身體會出問題。她還一直以為他一向都隨心所欲,笑容湛然,醫院這個地方與他絕緣。
黎念長久地盯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才算對。她心裏一時空空如也,不敢想象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兒。
她經曆的事似乎總是在循環,她本以為事情已經夠糟糕,卻沒想到還會有更大的噩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她而去,在她生命最繁華的時候。黎念使勁用牙齒抵住舌尖,防止某個時刻也許會忍不住出聲嗚咽。
她最終靠在病床邊,以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安銘臣正坐在床頭,身體前傾,高深莫測地瞧著她。見她蹙眉醒過來,微微偏了頭,探過身體去按呼叫燈。
黎念看到了他的手背,有細細的針孔。
她的視線順著他的動作上移,一直到他平直的嘴角,清明的眼睛,和略失血色但精神良好的臉龐。他的眼珠黑潤,依舊透亮。
安銘臣態度冷淡,黎念望著他,滿滿想要問的話一時間全部堵在了喉嚨口,什麼都說不出來。
護士很快進了病房,安銘臣撐著下巴,模樣淡淡的:“請你去和安玟說一下,我等她的晚飯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
黎念看了看放在旁邊的保溫盒,旁邊還有一隻保溫杯。因為旁邊還有一張買單收據,所以她基本可以確定這就是安銘臣本來的晚飯。
護士領命而去,安銘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嘴角扯了扯,難得肯開口說話:“我不吃這個。”
說完他就又披了被子閉目養神。神態和剛剛一模一樣,相似到黎念禁不住懷疑他剛才到底是在裝睡還是真睡。
知道他此刻並沒有真的睡覺,黎念開口問:“你不問問我為什麼出現在這兒?”
安銘臣閉著眼懶散回答:“肯定是和安玟有關。知道我在這兒又和你打過交道的人也就她一個。”
黎念又沒有話可講了。過了片刻,安銘臣又打破了沉默:“如果你是來問韓道的事的話,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最遲這周五,他就能安全回家了。”
“……”
“你還有什麼事想問?”
“……”黎念剛剛那些低沉情緒被他這幾句冷言冷語給消滅了精光。她深吸了一口氣,念在他是病人的分上,不和他計較,口氣溫和:“你想吃些什麼?我剛剛看到安玟正要去手術室,一時半會兒可能趕不過來。”
安銘臣瞅著她,忽然笑了一下:“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黎念沒有理會他這句話,轉身去拿保溫盒。裏麵的湯湯水水都很清淡,看起來十分精致,也不曉得安銘臣是哪裏的毛病又犯了。
她再轉過身,安銘臣還在盯著她看。不依不饒的一句話:“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