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重新開了機。一分鍾後,電話果然再次叮叮咚咚地打了過來,黎念這次很快按了接聽鍵,慢悠悠地回應:“幹什麼?”

安銘臣明顯頓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你居然接電話了。”

黎念忍住想要抽搐的嘴角,繃著臉淡淡地說:“說重點。”

“安玟從T市回來了,想要就前天的事跟你道歉。”

“不必。”

安銘臣在那邊清咳了一聲,轉頭對安玟從口氣到語句地重複著她的話:“不必。”

安玟立刻跑過來,抓過他手裏的電話,聲音哀哀淒淒地對黎念表達懺悔之情:“黎念姐,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說表哥是胃癌晚期,我更不該騙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絕對沒有惡意,也沒有想要詛咒他的意思,我絕對是好心好意。請你務必不要把我放在心上,不對,是請你務必不要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黎念的嘴角終於忍不住抽了一下,定了定神,問:“安玟,李唯正現在是不是在你旁邊?”

“啊,你怎麼想起他來了……”安玟頓了頓,回頭挽住旁邊李唯正的胳膊,腦袋自然而然地歪過去,“……是的。”

黎念麵無表情地解答:“沒他在身邊,你在安銘臣麵前肯定沒這麼大膽。”

過了幾天安銘臣出院,林子昭到訪。

他牽著寶貝女兒心心的手,站在病房門口,屈起手指敲了敲門框:“哎呀,我這是來晚了還是來早了?”

安銘臣瞟了他一眼:“有事說事,沒事退朝。”

林子昭笑得一副秋後算賬的模樣:“剛來的路上我就在想一個問題,你說你不就是一個胃潰瘍切胃嗎,怎麼手術前就不準我們知道呢?”

安銘臣已經換了平時的休閑服,站在床邊除了略略清減外,其他地方乍一看去和以前沒什麼不同。

“你都說了是一個小手術,不至於勞師動眾。”

“可你手術前兩天不是還跟我們喝酒呢嘛,挑明了給我們說了診斷結果難道不更好?你這是想自虐還是想自虐啊?”

安銘臣慢條斯理地反問他:“我什麼時候喝酒了?”

“你那天不告訴我你中午喝多了,叫我們晚上饒過你……”林子昭說到一半突然醒悟過來,手指顫巍巍地指著他,“靠,我明白了,合著你蒙我呢!”

“嗯。順便再告訴你一句,其實我那天晚上喝的所有酒都是白水。”安銘臣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語重心長,“我不是跟你說過怎麼在飯局上裝醉嗎,你這麼學藝不精,可真是師門不幸。”

“……”

中午一起吃飯。安銘臣因為剛剛做完胃大部切除術,可以入口的食物十分有限。黎念一進包廂就被毋庸置疑地和安銘臣塞在一塊兒,她躲不得,隻好挨著安銘臣坐下來。

安銘臣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沒形象的動作竟也能硬被他歪扭出幾分氣質出來。他笑著跟李唯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在桌子下麵卻一直握住黎念的手指尖不肯鬆手。

黎念的旁邊還坐著純潔可愛的小天使心心,這讓她既不能大幅度掙脫,還要顧及自己的表情和笑容。最後隻好咬牙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摳著他的指骨,逼得他不得不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