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十六(2)
“哪敢不老實?”我眼前又浮現出昨天早上荒誕怪異的一幕,心立刻就收緊了。
吃飯時,孟殊帶著我七扭八拐,鑽近一家小胡同裏生意頗好的米粉店,說是吃臭豆腐。臭豆腐還未出鍋,我就惡心得直想吐,南方的臭豆腐有股腥臭腥臭的生屎味兒。可孟殊全然未覺,沾著辣椒麵吃得倍兒香,不一會兒居然冒汗了。她還開導我:“吃吧,
聞著有味兒,吃起來香。你們北京不是也有臭豆腐嗎?”
“味道不一樣。”我瞧著她吃得狼吞虎咽,滿口冒油的樣子。不禁奇怪,如此臭氣熏人的東西在孟殊美妙的小觜裏會變成什麼。
“看什麼?吃呀!”孟殊埋頭苦吃。
我隻好把發呆的原因歸結到昨天的奇遇上。於是原原本本地告訴她。
“你想那件事,為什麼總看著我?”
“沒別的意思。”其實我更想知道孟殊要是那麼滿街跑,會是什麼樣?“就是奇怪,是不是神經病啊?”
“還用說?肯定是神經病。”孟殊不懷好意地望著我。“你就沒有別的想法?”
“我的親姑奶奶!你借我幾個膽子吧!要是訛人的,還不得弄死我?“我越想越覺得自己高明,甚至為當時的果斷自鳴得意起來。
“不會,慶陽幹壞事都是真打真殺的。訛詐這種事是北方人才幹的。”孟殊咽下最後一口臭豆腐。“聽說慶陽的黑幫,五千塊錢就能換條人命。”
慶陽城市不大,號稱有五十萬人口,肯定連郊區人口也算上了。我們隻用了三十分鍾便橫穿全市。城內幾條街道倒也非常繁華,衣著入時的小姐和頂著大布套子的西南少數民族老大媽隨處可見。可能是南方的空氣太潮濕,市區的新舊建築物都呈現出灰敗的破舊之相,連樹皮都跟長鏽了似的。掣條主要大街,所有小胡同都是泥潭,瘦小枯幹的老人在門口蹲著,幹脆的皮膚象風幹的臘肉,汽車後窗上都糊滿泥巴。死氣沉沉的情景總讓我想起某個電影的情節。
“真髒!”我似乎覺得到處都是臭豆腐味兒。
“現在好多了,我小的時候都是土路,更髒。”孟殊蹦蹦跳跳地在前麵走。
逐漸我們來到市區邊緣,周圍的建築很稀少了,不遠處是座灰色的大鐵橋。“什麼河?”我問孟殊。
“資江。”孟殊說得極其平淡。女人哪!除了男朋友和老公好象就沒有別的可自豪的東西,男人們倒容易為山川、景物之類不相幹的東西兒女情長。
我拉著孟殊上橋,坡兒很陡,好不容易才爬上去。我們站在橋中央放眼遠望,風景的確如畫!江麵不寬但景象光怪陸離,江水七色俱全。橋下一段江麵呈黑綠色,岸邊堆著小山似的白色泡沫,仔細看去,甚至能看出有的泡沫下麵還“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兒呢。順江而望,江麵上黃色、蘭色堆積物比比皆是,滿滿一江的染料!最可笑的是江邊樹木雖然大多枯死了,卻偏偏還有不少活著,有的樹靠水的一半死了,另一半卻艱難地生存著,禿枝老叉交織在一起,歪歪斜斜的,再加上樹叉子上刮著不少塑料袋,活象拄著拐杖的一群老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