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二十三(1)
我乘坐的班機好不容易才在天津機場降落。機上的旅客本來都慌了,空姐再三解釋仍有幾位女士哭了起來。所有人都麵如死灰,跟死了孩子似的。
據說北京下大雪,機場落不下來。飛機盤旋許久還是落到天津。機場為我們準備了大巴,可高速公路也關閉了。司機隻得繞走楊村老路。一百多公裏竟開了四個多小時。
窗外大雪迷蒙,銀花翻飛。雪花劈裏曝露地往窗玻璃上撞。能見度至多不過五米,我最少有十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更令人擔心的是天氣一點兒好轉的意思都沒有,直到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三環路,依然是漫天飄雪,遍地白沙。民航大巴的司機都快煩死了,車到西單就說什麼也不動地方,並聲嘶力竭地請車上的大爺們下車。本來從天津一起出來四輛車,現在那三輛根本不知去向了。
我在飛機上就知道今天沒善茬兒,到西單後就拎著背包坐地鐵,從地鐵口出來就真壞菜了。天黑路滑,平時伸手能停三、四輛夏利。今天倒好,出租車司機都成了爺兒。我一路伸手一路走。後來凍得青鼻涕出來都感覺不到了,也沒一輛車搭理我。
玉皇大帝這兩年棉花收成好,倉庫裝不下,便向下界敞開了撒。這一來便苦了我老人家。雪根本沒停的意思,而我已於漫天白雪中苦苦走了兩個小時。去湖南就沒帶什麼衣服,現在凍得咱牙齒“噠噠噠”地響。雪太大,飯館都關門了。
實在沒招兒了,我隻好給李麗打電話,希望經理弄輛車來救救星達副經理。李麗自然一口答應。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車等來了。李麗從車窗裏探出頭。“上來呀!”
我拍拍臉,反映遲鈍,思想都快凍木了。上車後我沒心思理她,隻是抱著肩膀一個勁哆嗦。小時候老希望下雪,在曠野上漫天飛舞的雪花奔跑的確是件愜意的事,哪怕摔一身爛泥,哪怕凍一手皴。長大**,下點雪都受不了?退化啦!李麗開車時一直抿著嘴笑,她也顧不上說話。
到了李麗家我才暖和過來。可依然端著熱茶靠著暖氣翻白眼兒。“瞧您的狼狽相兒,要是孟家小姐看到你這幅德行,還會喜歡你?”
我本來不哆嗦了,這回大大地哆嗦了一下。是不是李麗也會派人跟蹤我?倒不是擔心孟殊的事敗露,關鍵是提成比例問題讓我擔驚受怕。“您?您怎麼知道的?”
“你太過分了,把人家小姑娘騙得好苦,都把電話打到我辦公室了。”李麗想笑,又不得不憋著。
“怎麼會?”我十分不解,自己根本就沒給孟殊留給地址、電話之類的東西。
“我也特奇怪,你出去泡妞,為什麼留我辦公室的電話?”李麗再也憋不住,趴在桌上哈哈大笑起來。
我坐進沙發裏發愣,真是糊塗了。
“哈哈,不逗了,算了,算了。”李麗按著肚子也坐下來。“你是不是跟人家說過公司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