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澈的眼眸深深地望著羅菲爾,隨即放下了手,轉身走入屋裏。
羅菲爾也接著沉默,隨著女子的步伐走上屋子的階梯,進入屋內。
屋裏的擺設十分平常,不是很豪華,卻有種舒適感和安心感,設計偏大而明亮的窗戶下放著一張暗紅斜躺貴妃椅,羅菲爾筆直地走向貴妃椅,然後整個人舒適地斜躺下來。
跟著進來的小女孩已經放下澆水器,著手沏茶,女子則入室內抱了一張古琴出來,姿態優雅地坐在貴妃椅一旁的單人沙發座。
“我想睡一下。”羅菲爾枕在把手上,靠在舒適柔軟的枕頭上,如瀑長發蜿蜒而下。
“嗯。”女子簡短回答,十指搭在琴弦上,然後她閉上眼睛,輕盈而溫柔的琴聲如流水般潺潺流動。
羅菲爾眉間細微的摺痕因為這樂音而撫平,然後女子張口歌唱,玉質溫潤的嗓音毫不突兀地融入琴聲裏,溫柔的、靜謐的、寬容的,婉轉而不在乎技巧,真摯而誠懇地歌唱。
小女孩動作輕盈地將沏好的紅茶放在小矮桌上,安靜地退出了客廳。
一曲終了,女子沉默了下來,微側著頭,凝視著羅菲爾的睡顏,驀地,原以為熟睡的他卻開口了。
“愛默絲。”
“我在。”名為愛默絲的女子輕聲回答。
“這幾天,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樣的夢?”
“我夢見黛安娜……生前的黛安娜。”羅菲爾的嘴角在提及這個名字時,竟有了柔軟的笑意。
望著羅菲爾溫柔的神情,愛默絲的眼神也帶著溫柔的感傷。
“隻是……為什麼不是夢見她笑的樣子呢?”嘴角的笑意黯淡了下來,他的語氣平靜,卻隱約有種讓人窒息的悲傷,“明明我已經為了她,建立這個可以容得我們的世界……”
愛默絲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仍舊沉默了。
“但是她……”羅菲爾的眉心再度緊皺,微微蜷低身子,“但是她……不再完整……”
“……羅。”愛默絲輕輕喚了他的名字,卻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愛默絲很清楚,如果羅菲爾是病人,那麼她便是“藥”,而對於已經病入膏肓的病人,下藥太猛,隻會加速他的死亡。
而他的死亡,連帶的是整個世界的崩潰。
這葬禮,未免太過豪華。
驀地,他伸手握住愛默絲的手,“愛默絲,不要離開我。”
愛默絲沉默了下來,眼底卻有著寬容的溫柔。
“羅啊……”她垂下眼簾,笑。
“嗯?”
“要不要……種花呢?”愛默絲輕輕地拂過垂在羅菲爾眼前的發。
“讓“東西”去種就好了。”羅菲爾淡淡地說,他所創造出來的低等部下不計其數。
“你忘了這裏是應許之地。”愛默絲的嘴角噙著捉狹的笑,“你答應給我的領域,而你正在我的領域裏。”
羅菲爾沒回答,不過倒是沒有太大的反對。
“種什麼?”羅菲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