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流沙。
它並非是一個組織,而是一展標誌,正如白雲宮殿上飄揚的大旗。它的成立,注定了天地風雲的變換,世道無常的過濾。
“然而,誰來扛起這麵大旗?”南宮書輕歎道。
“燕青既誓言重組流沙,那心中必定已有了合適的人選,”諸葛三生也歎,又擔憂道:“泱泱白雲城,殺手卻並無銳眼鋒芒。齊冥,白成風,你,天羽姑且也算上一個,若是需要遊弋也可差來幫忙……但無論怎麼算,也才五人矣,白雲城地稀人少,底子還是要比江南與北上差太多了……”
南宮書不得不承認道:“的確如此,去年我與齊冥去北上走了一遭,說句不好聽的,那裏才叫做真正的江湖,而西南……顯得實在普通。”
諸葛三生道:“流沙若成立,或許等不到明年,迎來的暗殺便會接連不斷……”他悲傷又道:“所以我才說你們的命很難討活。中原江湖,門派,世家,宗族,各個都有藏龍臥虎,且他們的關係錯綜複雜,義薄雲天的有,利欲熏心的大有人在。說句不好聽的,公孫羽若要阻殺,甚至劍網都不用動用,僅憑捧個江湖盟主,攜令號召天下,誰喝得下這壺酒?”
南宮書不服道:“中原江湖早就如一盤散沙,各自都自私自利。公孫羽想撼動他們隻怕並非易事。就拿年前我去北方監視玄冥候,齊冥去刺殺南相,豈非都得逞了?”
諸葛三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將一切都想得太過簡單了……”
南宮書卻道:“是燕青下的指令,他絕不是個會把事情想得簡單的人。”
“我從未說過他將事情想得簡單了,我說得是你,”諸葛三生說著,又道:“南相與玄冥候明麵上各執城主令歸順公孫羽,實則各自心懷鬼胎,妄想一家獨大。在公孫羽的地盤,除非他想要人死,否則誰去了也殺不了,”他頓了頓,歎道:“你想想看,南相死後公孫羽卻並采取一絲報複的行動,甚至連一絲輿論都沒有。可見他正想借由白雲城的手替他除去南相這個毒瘤,那時他便可順理成章地扶持親信接管南相的通州城,且還讓白雲城背了黑鍋。這豈非是一舉兩得的?”
南宮書不再吭聲,諸葛三生不用瞧便知曉他心頭在生悶氣,他“嘿嘿”一笑道:“你心頭憋屈啥?說出來我給你解答解答。”
南宮書似噘著嘴不服道:“我還以為我們立了一件大功,沒想到隻不過是去逢場作戲罷了?真搞不懂燕青當初派遣我們去作甚?”
諸葛三生提醒道:“你可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家夥,書院的滅亡你這麼快就忘了?”
南宮書恍然,又咬牙道:“那兩個老匹夫的罪責我怎能相忘?原來我們是報仇去了!”可他又悲哀道:“可南相是死了,玄冥候我卻未將他看住,我……我可真不中用!”
諸葛三生笑慰道:“你想啥呢?南相為人貪婪,好色,自大……要不是前朝為官,他早被亂刀砍死。倒是那玄冥候,殺他之難不低於殺公孫羽!”
南宮書氣不過一拳砸在牆壁上,力道之大“轟隆”一聲!將牆砸了個大口子,嚇得洞中他人驚慌失措!
他怒道:“真是氣不過,玄冥候這等邪祟,老天為何不降下報應?”
諸葛三生衝眾人揮了揮手示意無礙,接著又順了順南宮書怒氣,悉心道:“如今天下三分,才使放由玄冥候苟且偷生。你這一去北方恰好探出了他的行蹤,相信過不了多久,書院散落在江湖中的各個同學會四麵八方找他報複!”
南宮書搖頭道:“玄冥候的暗影迷宮可並沒那麼好找,而且裏頭機關重重,同學們若真要去,我不介意暗自散布召集令——下半年中秋公孫羽就會大壽,玄冥候必定會來!”
“下半年,嗬……先將眼前的難關渡過去再說咯……”
諸葛三生仰頭塞酒,可不知不覺中美酒竟被喝得一滴不剩,他“嗤”了一聲扔掉酒袋,嘀咕抱怨道:“還說什麼人生贏家呢,身陷絕境中,美人不在身旁,現在連酒也喝光了,唉……”
南宮書也惆悵道:“也不知燕青何時能來相救——”他又苦笑:”我倒是第一次這麼期盼君臨天下,以往都不覺為然的。”
諸葛三生道:“我也不是誇他,但這就是一個人的本事,君始終是君,臣始終是臣。無論是從武功還是氣度上,咱都和他有很大一段的距離,”說著,他又擔憂起來:“他們西北趕來還有需一些時日,反之是林兒一幹人等也不知是否抵達大石壩——要知道怒江左右盡是些險峻的深山老林,時間緊迫山路難行,又有飛湍瀑布相隔……我實在有些擔憂。”
南宮書悄然閉上眼:“胡思亂想也無用,此處乃老天爺賜給我等得休息地,抓緊時間,養精蓄銳,我不信咱們能躲到援兵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