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白姑娘原是在城南的柳塵茶莊撫琴?”
“正是!”看來她已都調查清楚了。可按說我與皇上昨日才第一次相見,就算後宮妃嬪擔憂我蠱惑聖心,應當也不至於這麼快就對我的身份了如指掌吧。
“他,可好麼?”沉默了半晌,貴妃娘娘才輕飄飄地問出這麼一句,著實讓我愣了一下,半晌都沒明白她問的是何人。
“娘娘說的是誰?”我不敢貿然回答,隻好發問。
“是他讓你進宮的麼?做他在宮中的眼線?”我這才漸漸意識到,貴妃娘娘口中的他是黎王。畢竟我出現在柳塵茶莊沒有多少時日,期間一直都是隻同黎王殿下相交。
可為何貴妃娘娘會這麼快就想到我是黎王派來做眼線的?昨日黎王也說過在宮中有些人手,難道連貴妃娘娘也是其一,且看她這一副芙蓉泣露的樣子,想來是對黎王殿下有情的。
“娘娘,您在說什麼?微臣不太明白?”我雖猜了七八分,但我和黎王的關係,我進宮的目的,又怎能隨便告知與她?
“我聽聞她日日都去茶莊尋你?他從未對一個女子如此。”
聽完她這句話,我才徹底認定她口中的那個他,就是黎王殿下本人。我在心底暗自翻了翻白眼,黎王可真是四處留情,竟都留到他皇兄的後宮裏來了。
我正愁不知如何作答,貴妃卻起身過來拉住我的手,那模樣已全然沒有方才的端莊可人,而是盈盈粉淚,梨花帶雨,讓人看著十分心疼。
“我知道你是他的人,我隻是許久沒有見到他了,你若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也不必作答,隻告訴我他好是不好?”
“黎王殿下他?他很好。”我忍不住回答了她。
她聽聞麵上的愁容似是減了幾分。但仍是拉著我不放:“那便好,那便好!”
“娘娘您?可是與黎王殿下交好麼?”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發問才妥當,隻得小心翼翼旁敲側擊。
“不,不曾。黎王殿下,恐怕都不知道這世上有我這樣一個人吧。”
“娘娘,您家世顯赫,傾國傾城,如今又貴為六宮之首,南齊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啊?”
“可黎王殿下,何曾在女子身上留過心?”她在我身邊坐下,默默擦了擦眼淚。
這倒是奇了,在南齊人人都說黎王殿下留戀煙花之地,醉心山水,無心朝堂。可貴妃娘娘怎麼會如此清楚他的心思在何處?
“你也知,我爺爺是三朝元老,故而家中顯赫。我自出生起,就被認定了是要送進皇宮的。那時先皇沒有子嗣,誰都知道太子會從叡王的子嗣和淳王的子嗣中挑選。而黎王殿下那時尚且七八歲,卻已經心思縝密,謀略超群。”
“我一直以為我會成為黎王殿下的妃嬪,故而從小就很是傾慕他。”貴妃娘娘說著垂下了眼簾,她應是整個南齊最動人的女子了,卻一點都不孤傲,隻是在心底默默地愛著一個沒可能的人。
“娘娘,為何要同我說這些?”我雖聽著十分動容,但也尚且還有幾分清醒,這些話她明明可以一直放在心底,卻為何要說與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聽?
她抬頭看著我笑了笑,眉眼都如花朵一般好看:“黎王剛剛大婚,雖他與祁月郡主隻是兄妹之情,但麵子上總該和氣,畢竟郡主的名聲,也很是重要。”
“故而?”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故而他能日日去茶莊找你,別人不明白,我自然明白。”
“娘娘,您誤會了!”我急欲爭辯。
“無妨,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既然敢將自己心中的事說與你聽,自然是不怕你說出去的。”
我愣了愣,覺得她這一番話顛三倒四,實在難以琢磨。
“娘娘您,究竟是何意?”
“我知道黎王心中有大圖謀,此前他去尋過我爺爺和爹爹,我雖已是皇上的妃子,但是既然關係到國家命脈,那我也斷不會因一己私欲橫加阻攔。”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你為何會願意跟著皇上進宮,我心裏也明白七八分,你即是黎王的人,我也自會在宮中護你平安。”
我仍是發愣,同為女子,眼前的貴妃娘娘卻似乎比我洞察世事的能力要強上許多。
“此番帶你來敘話,其實就是想告訴你,我程舒兒,以及我們程家,都站在黎王這邊。”
她此番豪言壯語,實在是令我有些驚訝,她能這樣說,分明不單是因為對黎王的傾慕,更是有幾分家國情懷,的確不愧是程老太傅的孫女。
“但是。”她突然低了低頭欲言又止:“方才與你說的那些兒時情誼,兒女情長的話,還請你不要告訴黎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