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已然是動了真火了,縱使頹廢如他,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如此死去。此次護送,本是一次簡單的押送物資行動而已。隻是一些生活補給品,他想不通地是,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岔子,導致夜魔找上門來。
再怎麼說也是做過一定的路線研究的,夜魔根本不會出現在人類掌控區裏,盡管這裏著實是有些蒼涼。“哈哈!”,刀疤臉顧不得這些了。收刀的瞬間,思緒早已是飄向遠方。
“千宗,千離,破擊陣準備!”,刀疤臉大喝一聲。那苦戰中的兩名普武境的武者抽出空來抬起頭,驀然間聽見了大哥的聲音。眼中流露出了些許心安的喜悅。
隨即是帶領剩下的武者們擺出合擊之勢,那威力顯然更勝一籌。此時刀疤臉已經就位,衝到了二人身前,擋在了破擊陣的前端。所謂破擊陣,乃是集合結陣者盡力之舉,破釜沉舟之勢。最終造成破擊成果的實用戰法。
這種專門為武者定製的結陣戰法當然是要被這些護衛隊們薪火相傳地傳遞下來。一隻小小的護衛隊伍本不應該有這樣層次的戰法,也不知是多少代以前的長輩們借助著恰當的時機所取得並且保留下來的。所謂老人戰死新人上,像這樣的戰陣合擊術能夠有效地降低護衛隊麵對危險攻擊時的傷亡率。
這套結陣之術早已被眾人磨煉參透,苦戰多時,就是為了等待領頭者的到來。破擊陣最為重要的一個要素就是需要一個強硬的尖端頂在最前麵,隻有尖銳的長矛才能將敵人殺傷,而不是平端一般的鈍頭。所以領頭者正是頂在最前的刀疤臉無疑了。
“阿文呢?”,借助著破擊陣成形的一刹那,夜魔們頻繁的攻擊終於是被阻止了那麼一小會。刀疤臉抽空問道。“大哥,阿文他~,他死了。”,千宗的回答聲中帶有濃烈的顫抖與悲傷。千離雙眼迷茫,神魂早已不知飄往何處去了。
千宗雙手猛力地抱住頭來,變得是異常地痛苦。刀疤臉大吼一聲,“還沒結束呢!”,“還不快助力殺敵。”,夜魔們再也沒有給予他們交談的機會。趁著眾人思緒萬千的空當裏,數十隻夜魔的攻擊紛紛而至。
一般情況下無往不利的破擊陣在此刻顯得是如此地蒼白,頂在前端的刀疤臉舉步維艱,僅僅是能夠將大門刀揮舞地密不透風,卻無法做出更進一步的破擊舉動。
時間無時無刻不在滴滴答答地運轉著。
忽然,夜魔的數量激增起來,似乎是擁有群體智慧的他們懂得如何破解這一份難纏的點心——隻有將最硬的骨頭完全啃下了,才能輕鬆地魚肉剩餘沒有能力反抗的家夥們。
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鞭子打在了破擊陣的前端。刀疤臉用大門刀奮力揮舞,終究是襠下了其中的半數,可是這種程度的抵擋已經是超出了身體的最高負荷,瞬間被撞擊在了身後兩人的麵前。那一對兄弟看見大哥倒在麵前,更是睚眥俱裂,肝膽神碎。
縱使刀疤臉進入到了燃燒精力的血憤狀態,也無法抵擋幾十份與蠻武境高階相當,同時發出的刁鑽攻擊,同時這夜魔的實力也不能完全用武者的實力來進行對比。
其中甚至是有幾隻攻擊力度隱隱探到普武境初階實力的大家夥。
刀疤臉忽然倒飛出來,身體已然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後,向下落去。縱使他的實力足夠雄厚,但是年事已高,終歸是氣血不足,武境運轉稍稍出現了那麼一絲絲遲鈍。身後卻比他的實力弱了不少的千家兄弟倆慌慌忙忙地前衝了過來。
一人一掌是輕輕地按住了刀疤臉的後背兩端,順手借力,將之扔往了身後修為更低的蠻武境中低端的人堆裏。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二人高呼一聲,擋在了破擊陣的前端,二人雖然隻有普武境初期實力,但是畢竟同源,戰法交融起來,順手使出那也是相當順滑,甚至比之那蠻武境中後期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之前他們更是憑借同源結陣術勉勉強強地抵禦住了夜魔那不要命的觸須攻擊。
不過也隻是因為他們是親兄弟而已,此等家傳同源結陣術隻是適用於這對雙胞胎而已,如果傳授給普通兩人,那威力便要大打折扣起來,反而不如各自為戰威力更高。
那如同卷浪般的夜魔觸須幾乎將上下左右前五個方位鎖死,樹根般的軀體汲取了大地的黑暗力量變得是愈發地凝實起來,兄弟倆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地看向了四周——星火點點,人跡罕至的荒原中,除了他們這一批武者,以及武者保護群中所存在的僅存普通人在苦苦地支撐著,哪還有任何生還者的痕跡!
心中的恨意更是席卷向外,直指那圍在外層的夜魔身上。夜魔們的數量有增不減,它們是一種惡心到極致的生物,在光明前來的任何一刹那,它們都無法被完全地殺死,黑夜是他們的歸宿之地,隻能是通過武擊之力暫時地造成對於它們的一些損傷。
“僅僅是讓它們一波又一波的退卻是沒有用的。”兄弟兩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是想到了這一點。他們沒有足夠的底氣與夜魔硬撼。況且大哥又是受到了一瞬間的壓力損害。
“火火火,我們不能撐著,這外層不知還有多少潛伏著的夜魔等著將我們完全絞殺。”,千宗沉聲說道。“千離,你帶著大家突圍出去。我來斷後。”。
“記住,火把一定要完全打上,把身邊所有能燒掉的東西全部燒了。”。
千宗提醒道。“哥!”,千離看了看自己的身邊的親哥,眼神在十分痛苦地來回閃爍著。“哎!”,顯得十分痛苦地做出了決斷,千離扭頭便走,他的心中著實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去周轉這份已經油燈枯盡的局麵了。
千離一走,同源陣頓時少了一份重要的力量提供,瞬間,就隻是剩下千宗普武境初期的實力在死死地撐著。壓力頓時是變成幾何倍數的增長起來,千宗沒有吭聲,隻是盡到自己的努力,不斷地劈砍出手中的重劍,將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抵擋在自己的身軀表麵。
刀疤臉的恢複已經是足夠之快了,但是,這種迫在眉睫之勢卻沒有給予他任何調整的機會。一瞬間被打蒙的他雖然是斜斜地依靠在人堆的中央。
抬眼卻是望見了千離雙腳點地,倒飛而回。“幹什麼呢?千離!”,刀疤臉一時激動,憤怒地嘶吼起來。身體卻是下意識地往前衝去,“快走!”,“走啊,大哥。”。千離痛苦地咆哮著。他不想這樣,下一刻,他的前衝之勢已然沒有任何的減慢。
結結實實地擋在了刀疤臉的身前,那刀疤臉起勁不足,身體又是空虛無比,哪裏能比得上千離這份遠程助跑衝來的強大衝擊。結果刀疤臉的前衝是硬生生地被阻止住了。
“把所有東西燒了。”,千離沒有忘記提醒所有人做到這件事情。“我哥隻能是幫助我們到這兒了,我們不能待下去了。”,,千離已然是發瘋似地痛苦喊叫到。
刀疤臉認清楚了一點。那一瞬間,世界的空白在他的靈魂邊來回地穿梭著。“千宗,阿文,不會,一定不會的!”。扭頭望向遠處,千宗悲壯的身影在下一刻被數不清的黑暗虛影所吞噬掉。就連灰都沒有剩下。
什麼都不帶來,什麼也沒有帶走!
千宗自知無力阻擋了,想要去回頭望向兄弟一眼,但是隻可惜,夜魔們十分痛恨這個抵擋在他們麵前的家夥,所以沒有給予一絲的情麵。
“不,應該是我去死的吧!”,刀疤臉喃喃地自我解釋道。雙瞳中的火焰不知在何時已然是悄悄熄滅了下來。得虧千離將他硬生生地摁住。“大哥啊,我哥不能白死!”。
千離瞬間是老去了數年,接二連三發生的一切,浴血奮戰,情同手足的阿文,再加上本該是一輩子的親人——親哥的死去,已經是徹底地將他擊垮掉。
恍惚中的他似乎是聽見了來自哥哥的最後囑托——快點跑啊!眼神瞬間清明起來,更是用力將刀疤臉摁壓下去,阻止了拚了老命想要殊死一搏的舉動。
畢竟他們嚐試過了,的確是沒有任何的寸進,所以他們必須要選擇去跑路了。而現在認清隻有這一思路的隻有痛苦狀態後僅存理智的千離自己~~~
窸窸窣窣的夜風從地表上來回竄過,陽清的痛苦使得他下意識地躬起了早已痙攣的身體。如同熟透的蝦米一般,他的臉龐是如此地通紅,熾熱的溫度來回穿梭破壞於他的身體裏。試圖將正常的身體構造瓦解掉。
但是,總歸是存在著一股奇特的力量蕩漾於他的身體內,每當是那股破壞的力量在身體內走過一遭,這種柔和的修補力量就會原路再走一遍,將所有破碎的經脈,燃燒的皮膚全部修整一遍。所以,一邊的他是死的,另一邊的他卻是活的。
小胖子早已是呆坐在一旁,胖胖的雙眼中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迷惑,搖擺不定的他正不停的揉搓著口袋中的一瓶藥劑,最終是咬咬牙下定決心來,從中迅速地倒出了一顆,塞入到了陽清的嘴中。
胖子的臉龐上流露出了一番如同割肉般的糾結,隻可惜,他的手速是如此之快,那肉疼的情緒即便是如何攪合終究也是無濟於事了。“倒是便宜你了。”。胖子看了看身邊的陽清小聲嗶嗶道。
不過想想對方是因為趴在自己的身上,順便是抵擋住了那種攻擊,胖子的心裏就好受多了,畢竟那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幫助,雖然一方沒有同意,而另一方也沒有接受。
但是事情畢竟起源於他,他必須給予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罷了,小胖子也不是什麼極惡之人,明辨是非的能力還是具備著的。
忘掉這些,胖子忽然是想起了剛才經曆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將頭腦伸到了地溝的上端,隻是露出了上半個腦袋出來,那對綠豆粒大小的狡黠眼光悄然露出。很抱歉地是,他自己啥也看不見。隨後是慢慢地往回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