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局遊戲輕鬆“吃雞”,
沙黃和對麵兩人道了句晚安就下線了。
董胖子早在十幾分鍾前,在衛星樓頂猥瑣的爬來爬去的時候,
就被人一個瞬爆雷炸倒,還沒等他大喊“沙師弟救命”,就直接被一瓶補死。
雖然之後三人馬上就給他報了仇,但他還是罵罵咧咧了半天,
直到第五個圈終於刷在了機場外圍,他們三人才一人給他上了個“香”,
然後鑽進一輛別人不知道從哪開過來的“AE86”,
往機場外圍的小山坡開去……
等沙黃下線,卻發現董胖子早就趴在炕上已經睡熟了,
嫂子劉萍正給他擦腳呢。
沙黃有點不好意思的拿掉耳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跟劉萍講話。
劉萍給董胖子擦完腳,把手巾丟進水盆裏,衝著沙黃笑了笑,道:
“小沙,要不然你今天晚上也在這睡吧,
“你跟小封還有我家老董就睡炕上,我一會兒去裏屋跟孩子們一起睡。”
“不,不用了,”
沙黃有點手足無措的搓動著自己的下巴。
要知道,以前的張天養跟萍姐可是相當熟稔的,
如今他卻要以另一個身份跟她相處,真的讓他覺得很別扭,
“我睡我家老屋就行了,再說我……家和養哥家都沒有鎖門……”
沙黃突的對上了劉萍那清澈的雙眸,話語不由得就是一頓——
二十幾年前,在路口的街機廳裏,
那個不斷往機箱裏投幣,並一次又一次大嚷著“再來一盤”的倔強女孩,
和眼前的這個突然變得執拗強勢的女人的形象,
突然合二為一。
“你和老董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劉萍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依然緊張的搓動著下巴的沙黃,突然問道。
沙黃驀地一驚,表麵卻強裝鎮定,道:
“其實是我,在求董哥幫我重組戰隊……”
“剛才在裏屋,我好像聽到老董叫你……‘癢哥’?”
劉萍試探道。
沙黃暗自鬆了口氣。
今天晚上,董胖子特別加小心,一直沒有對沙皇叫過“癢哥”這個稱呼,
隻有打遊戲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了半個“癢”字……
所以說,這就是明顯的試探了……
隻能說——真是好可怕的女性直覺!
“我不記得了呀,”
沙黃壓下自己想去搓揉胡子的衝動,搔搔頭,道:
“我沒啥印象了呀,可能他今天喝了兩杯,又太想念養哥了……”
看到劉萍在聽到“養哥”的名字時,眼中也是閃過一抹黯然,
沙黃略放下了心,道:
“嫂子,養哥和董哥是從小到大的朋友,董哥傷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求他幫我組戰隊,一是因為董哥仗義,咱們彼此又知根知底兒的;
“二是養哥去了以後,給他找個活兒幹,他也能振作些。
“您看他當了兩年‘包租公’,都胖成啥樣了?”
劉萍被沙黃的話逗笑了,臉上陷出一個酒窩,緩緩的搖搖頭,道:
“其實我還得謝謝你,你真的不知道——
“養哥剛走的頭兩個月,他先是熬了幾天幾宿,給養哥辦了後事。
“之後就是每天天一亮就不知道去哪了,然後喝的爛醉被人送回來……”
“謝謝你,小沙,如果不是你,我真怕他哪天就喝死在外頭了……”
……
習慣性的回到張天養家,把自己“扔”在鋪滿了棉絮的炕上,
沙黃,亦或是張天養從沒感覺到如此疲累,卻又如此滿足。
三個月以來,不安與愧疚從未從他心中被徹底抹除。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
在這世上還有許多他斬不斷,也不願去斬斷的牽絆。
他閉上眼,腦裏的一團亂麻逐漸歸於平靜,
然後——
張天養在恍恍惚惚中回到了小時候那一家包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