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閏頭也不回,道:“所以?”
杜乾躬身一禮,“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助,與其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此事若成,那位必有回報。”
敖閏閑庭闊步般打量著四周,良久才道:“作為古蜀大地的陰脈源頭,世間眾生的輪回之地,無論是身份地位亦或是實力,在這片土地上,無出其右者。
說是比肩神明也不為過,它向我請求幫助,是我聽錯了,還是你另有所圖?”
祭壇前,孫行直勾勾的盯著神樹,樹身篆刻的詭譎紋路,時不時突顯而出的赤色流火,無不牢牢的牽引著孫行心神。
看著看著,孫行一雙黑瞳中竟緩緩浮現出紅蓮紋路,他伸出手來,想要觸摸神樹。
這時,泥丸宮內金光大盛,瞳中浮現的紅蓮印記被一道金紋攀附其上,印記若隱若現,腦海之中一隻杜鵑正與金紋爭鋒。
伸出的手指還是觸碰到神樹樹身,一道血光順著孫行指尖遁入到樹心,而後消失不見。
“大膽!”
杜乾一聲大喝,絕倫的威壓四溢開來。
場中眾人不明所以,皆看向杜乾。
杜乾一個閃身便來到孫行身前,五指微張如鐵鉗般扣住孫行手腕,淡漠的眼神中盈滿濃鬱殺意。
他冷冷的盯著孫行,自身一縷魂念霎時間遁入孫行體內。
孫行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瞳中紅蓮印記早已褪去,迎著杜乾目光,孫行如墜冰窖,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做出如此舉動。
這杜乾竟動了殺機。
大品天仙決愈是修行到最後,孫行對於自身的感知就愈敏銳,杜乾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釋放自己的一縷魂念來探查自己,無非就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從青銅神樹上得到什麼,亦或是做了什麼手腳。
杜乾操控魂念除卻泥丸宮和玄宮輪未探查之外,其餘各處均未發現異常。
泥丸宮和玄宮輪作為修者最為重要的兩處大穴,可以說是禁忌也不為過,以魂念入侵是極為惡劣的行徑。
杜乾卻沒有絲毫猶豫,這縷魂念一分為二,一道由後頸直上泥丸,一道則遁入腹下玄宮。
孫行心有所感,當即撤下一切防備,任由他窺探。
示敵以弱,亦是為人之道。
兩縷魂念僅是稍作停留便消弭不見,孫行看著杜乾,一臉歉意。
他低聲道:“見如此神物,一時間情難自禁,這才伸出手來,還請國主責罰。”
杜乾深深的看了眼孫行,鬆開扣住他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孫行側肩,輕笑道:“神樹詭譎難測,若是傷了小友便不好了,還是遠觀最好。”
孫行當即躬身一禮,退到一側。
“轟!”
隆隆的聲響自神廟外傳來,敖閏杜乾兩大強者當即飛身離去,廟內眾人也是跟著出去。
攝人心魄的隆隆聲響正是來自於巫山腹地,沉浮於天際的血色光輪不知何時隱去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烏壓壓的雷雲,縷縷電芒激射,似在醞釀著一場大風暴。
孫行抬頭向上看去,無垠的蒼穹隻有一彎明月孤零零的懸著。
不知為何,今日的明月煞是光亮,瑩瑩月華將巫山大地照的通透。
蔥鬱的連綿群山上,有異獸對月嘶鳴。
作為昔日巫族遺民的莫媱等人眺望著那些爭先嘶吼的異獸,眼中的迷茫漸漸被惶恐和不安取代。
敖閏杜乾心有所感,齊聲道:“成住壞空。”
杜乾念動真言,佇立的神殿連帶著神樹一並被他收入輪穴之中。
敖閏凝望著巫山腹地,開口道:“酆都鬼城之內究竟有什麼?憑你的修為又能夠什麼?”
杜乾眼瞼微垂,以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開口說道:“幽冥麾下共有二十八王,此刻處在酆都鬼城裏的便是二十八王之一的陰蝕王。
幽冥在冥界與酆都鬼城之間開辟了甬道,以源源不斷的幽冥之氣來汙染陰脈源頭,讓它產生‘病變’。
世間眾人皆分陰陽,無論是任何一方有所增長或衰減都會影響其平衡。
由於幽冥的助長,讓源頭的陰暗麵漸漸占據主動,一旦陰脈源頭徹底被陰暗麵占據,古蜀大地芸芸眾生的生死輪回都將受幽冥掌控。
敖閏麵色平靜,到了他這個層麵,不會因為隻言片語而動搖了心境,他所追求的是更高層次的大道。
杜乾看向敖閏,凝音成線,道出一則隱秘。
敖閏波瀾不驚的心湖驟然泛起驚濤駭浪,他沉聲道:“我隨你一道前去,救芸芸眾生於水火。”
孫行看這老龍,打心底鄙夷,定是杜乾許下了他難以拒絕的籌碼,這才讓他改變主意。
“嗡。”
這時,孫行麵色陡然一變,他回過頭來看向莫相,莫相蒼白的麵色亦寫滿了驚色。
莫相來到孫行身邊,孫行看向敖閏開口道:“前輩,您曾許我提出三個條件作為回報,這第二個條件便是請您帶上我和莫相一同前往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