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師父他老人家講,從北山城到太清宮,相隔三千五百萬裏,途經寧海、平江、昆南、越涇、渭秋五個大州。
離開小城之前,我去到最遠的地方是後山山外的一座小山。整片山海的天南地北,包括距離感這東西,我是一點概念也沒有。
剛出城的前兩日,我對身邊的一切新鮮景色都十分好奇,作為一個貓嫌狗棄的半大孩子,一路上可是將我搞事情的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致。時而在這棵樹上嚇唬正在孵蛋的小鳥,時而跑到那個兔子窩邊跟兔崽子大眼瞪小眼,甚至有次在堵一隻銀尾花鹿時誤入野山豬洞,要不是師父就在身後不遠處,恐怕就沒有那頓噴香四溢的野豬肉吃了。
撒歡了幾天後,目之所及還是那樣相似的草青水綠,就連周圍折耳的兔子長得都很像,我也就漸漸地對這些失去了興趣,緊跟著到來是深深的無聊、乏味。
師父看到我無精打采的樣子,嗬嗬笑著,“我還以為你能鬧到中州呢,怎麼才這麼幾天就折騰不動了。”
我歎了口氣,“師父,咱們到底要走多久啊,雖然這些天吃了好多沒吃過的東西,可總是吃這些,我都要吐了。咱們能不能到城裏轉轉,我有點想城西李師傅的油餅了。”
老頭笑罵道:“要不是帶著你這個一點靈力沒有的臭小子,為師早就飛到中州了,還用跟你在這兒磨磨蹭蹭的。還想進城?就你這個速度,到中州至少要花個三年五載的,算上進城的話,怕是可以住到你娶妻生子了。”
聽了師父說的,我不由得又歎了口氣,“要這麼久啊。”
“嗬,年紀輕輕別跟個小老頭一樣,這些天你差不多也玩夠了,今天為師就先教你點入門的東西,如果你能踏入煉氣境,就不會才走這麼幾步路就嚷嚷著要休息了。”
我一聽要學法術,頓時來了精神。師父雖說要帶我修行,但是從認識到現在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也沒見他教我什麼實際的東西。好奇心驅使著我,眼巴巴地看著師父,“那您倒是教啊。”
“煉氣境是修行的入門,但同樣是你從凡人邁入修真界的第一個檻,至於能不能成功,多久能邁進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著,師父盤膝,席地而坐,就見他兩手交於胸前,外推平展,兩手相向開闔,繼而歸於胸前,左手微立右手虛捧,先後三次,兩手自然地落於雙膝之上,同時掐了個奇怪的手勢。
緊接著,就感覺周圍有股莫名的韻律,如水一般,順著師父的頭頂流入其體內。周圍的清氣流淌,形成微風,隨著他的呼吸從口鼻不斷出入。
在我不斷感受、觀察著師父的這種奇異狀態時,隻見他慢慢睜開眼睛,有點詫異地看著我說,“學會了?”
聽了他的話,我也詫異地疑問道,“學會什麼了?”
“……剛才為師演示的,就是我靈秀一脈的基本煉氣法,沒學會就別愣著了。”
“啊?師父,我剛剛感覺到周圍有些水流一樣的東西沒入了你的頭頂,那就是氣嗎。”
師父微微一愣,旋即哈哈笑道,“我的徒弟果然有點靈性,你剛剛感受到的就是這天地間的氣。修士初開源池才能感受到的氣,你作為一個凡人便有靈感,已經能說明你在修行上的不凡了。”
我撓撓頭,也跟著笑了兩聲,“那您快把那個什麼煉氣訣教給我啊!”
說話間,我學著師父的樣子盤坐了下去,興衝衝地看向他。
師父微微一笑,“我先前的動作,你先簡單做兩遍。”
我努力回想著剛才的整個過程,雙手按照記憶中的畫麵一步一步演練了起來,從蹩腳到熟練,一次又一次的練習也沒見師父打斷我。我自顧自地做了不知多少遍,卻始終找不到那種氣的韻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師父,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呢?”
老頭背著手,作出高深莫測的樣子,“你隻顧著手上的動作,心身沒有完全契合,又怎麼能感受到氣呢。”
接著他像剛剛那樣盤膝而坐,又演示了一遍煉氣法。
這次我發現師父他雙手劃動時,整個身體自上而下、從前往後、從左至右協調運轉,莫非這就是心身契合的狀態?
繼而聽他說到,“一切外部動作均可以當做是一種儀式,目的為的是讓自己心身合一,拋開雜念,平心靜氣。心靜下來身體自然就可以放鬆下來,也就可以感受到天地間的靈氣了。再教你一段法訣,‘太上台星,應變無停,凝神化氣,煉氣化精,吐納日月,上下合形,水火初兆,人道明靈’。”
跟著師父的動作,學著那個奇怪的手勢,我心裏不斷默念法訣。不知道用了多久,一種特別的放鬆感充斥全身,我整個人就像是要漂浮起來了。
周圍似有一條條小魚,觸碰著身體各處,我的心漸漸沉靜下來,細細體悟著外界發生的一切。
也不知道跟那些魚兒玩了多久,隨著一聲不知哪來的輕響,小魚發現了入口,同時沿著我頭頂中央順勢而下,如同萬條溪流彙入江水,千百河流融入大海,一股清涼又有些溫暖的感覺隨著魚兒的遊蕩漫延各處,或者說雜亂地鑽向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