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2 / 3)

“皇上,你來這裏的次數太頻繁了吧?”陌寒冷冷回視。

“你可還愛朕?”皇帝突然問。

“如果我說愛你,你會恢複我的身份嗎?會讓我繼續做皇後嗎?”陌寒嬌媚地露齒微笑。

“為什麼你每次總要問我相同的問題?”似乎他每來這裏,沒說上幾句話,她便總會回問類似的問題,皇帝苦笑。

“因為你出現在了這裏。”

皇帝身子一僵。

“以後不要來這裏了,要不然我以為你是喜歡上我了,想來挽回我呢。”陌寒輕笑出聲,進入了寢宮,關上了門。愛?哈哈,陌寒想笑,然而,笑到最後,她也問著自己,她愛這個男人嗎?愛他嗎?不知道,不能否認,在得知她將即嫁給一國之君後,她心底是悸動的,一直偷偷地幻想著他。見到他之後,她心動,麵對如此優秀的男人,不心動也難啊,但是,曾經的悸動心動,在空守閨房兩年後,剩下的也隻有失望與哀傷了。她怨過,無時無刻不在怨著他,然而這份怨到最後也隻剩下了不服輸。他憑什麼下旨要她嫁入宮當皇後?憑什麼在她入宮後又冷漠她兩年?如果沒有應修立的出現,她或許就會一直這樣過下去吧。幾年過後,這份怨也會淡下去,隻剩下心靈的枯竭,最後老死宮中,但應修立出現了。

想到這裏,陌寒眼底閃過絲鋒銳。

皇帝的身子僵硬如石,望著那扇老舊的寢宮門出神。

以後不要來這裏了,要不然我以為你是喜歡上我了,想來挽回我呢。

心底有絲異樣,那是被說中了心事的難堪。隨著難堪的加深,皇帝無法再往下想,隻是邁步離去,如果再往下想,他怕那會抵觸到他作為帝王的尊嚴。就算心底有絲觸動,他又怎能去承認喜歡一個他曾經起過殺意,曾經被自己深深誤解,曾經傷害最深的,被廢了的女人?

不能,絕不能。

心,空落落的!

新年剛過沒幾天,天便開始下雪,雪勢很大,不一會,白雪覆蓋了皇宮上下,遠遠望去,廣袤無邊。

夏秋拉了拉衣襟,正月的寒風,冷得讓人直打抖擻,見太子應天宇正在不遠處的湖邊望著湖中的小殿出神,匆忙上前,福身,“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有事嗎?”應天宇未轉身,目光始終望著湖中的小殿宇。

“殿下,奴婢有一事相求。”

“說吧。”

“奴婢想去冷宮看望向主子。”

應天宇身子一頓,“你主子怎麼了?”

“主子沒事,是奴婢想去看主子了。自主子入冷宮後,奴婢便沒再見過主子。”

“你已是我東宮的人,你的心不應該再在她那裏。”說完,應天宇轉身離去。

“殿下?”夏秋納悶地望著應天宇的離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心裏惦記著主子,卻又無法在不經過太子的同意下擅自出東宮。

沿著宮道,應天宇的步履沒有了往日的沉穩,似顯得心浮氣躁,心事重重,禦道上的奴才見了他紛紛或避開或跪安,而他視若未見,隻是冷著臉朝自己的寢宮走去。然而,當他抬頭之際,身子竟然一僵,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出現在了白花林裏。應天宇癡癡地望著眼前蕭瑟萬分的白花林,眼底掠過一抹複雜,邁動腳步,緩慢地前進。時間像是過了很久,直到偌大的未央湖出現在他的麵前,麵對碧波如鏡的湖麵,他出神。終於,應天宇深深一歎,轉過身,又離開了這裏。

燕子飛舞,柳樹發芽,轉眼間已是暖春三月。

當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從景仁宮傳出後,當產婆高喊著:“柔妃娘娘生了位小皇子。”所有的宮人都知道,當今的天子又添了一名皇子。

“奴才們見過皇上。”

當皇帝一進入景仁宮,奴才跪了一地。

“小皇子呢?”皇帝臉上難掩興奮。

“皇上,小皇子在這裏呢。”產婆忙將手裏剛出生的小皇子抱給皇帝,恭敬地道,“皇上放心,柔妃娘娘母子均安,小皇子很是健康。”

皇帝點點頭,望著懷裏熟睡著的娃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抱下去吧。”

“是。”一聽皇帝如此說,產婆忙接過小皇子退至一旁。

皇帝進入寢宮之時,在蘇晴柔身旁侍候的宮女忙下跪。

“皇上,妾身給您生了位皇子。”蘇晴柔身子雖虛弱,聲音卻難掩興奮。

“朕看到了,小皇子長得很是可愛,辛苦你了。”皇帝點點頭。

“皇上給孩子取名字了嗎?”

皇帝一怔,搖搖頭,“還沒來得及。”

“皇上,叫天臨可好?”

“天臨?天降福臨?”

蘇晴柔點點頭,期盼地望著他。

皇帝微微一笑,“這是個好名字,朕的二皇子就叫應天臨吧。”

“謝皇上。”

“你應該很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望著柔妃臉上那一抹蒼白,皇帝的目光有絲心疼,也越發的深沉。

是夜。

“轟隆——”雷聲由遠至近,滾滾而至。一時,天空悶雷不斷,卻始終未下一滴雨。

“打雷了?”夏秋突然睜開雙眼,望了一旁沉睡著的太子一眼,悄然掀起紗帳,驚雷的晃白透過微薄的紙窗映在寢房內,也讓夏秋臉上出現擔憂,喃喃道:“怎麼辦,主子定在悲傷了。”

“悲傷什麼?”冷不防地,一旁沉睡著的應天宇突然開口。

“殿下?”夏秋一驚,“您沒睡著嗎?”

“這麼大的雷聲,睡著也被驚醒了。”應天宇漠然地道,“你剛才在說什麼悲傷的,悲傷什麼?”

“沒什麼,殿下,您快睡吧。”夏秋強顏一笑。

應天宇如墨般的目光定望著夏秋,“我想知道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主子定在悲傷了,她悲傷什麼?”

“殿下聽到我所說的話了嗎?”

“是啊,你一動,我便醒了。”

“奴婢該死,吵醒殿下了。”夏秋臉上有些慌恐。

“沒什麼,我隻想知道她悲傷什麼?”

沉吟半晌,似在考慮著什麼,夏秋道:“主子在十歲那年失去了母親的那夜,便是打雷天,那天,是主子親自送夫人進了房,也是主子看著夫人自盡的。”

“什麼?”應天宇一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親自看著自己的母親自盡?為什麼?”

“夫人說,主子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送終的人,所以,夫人隻想在死前由她唯一的親人送她最後一程。”夏秋幽幽地道,“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打著雷,閃著電,主子很悲傷,但她卻強忍著悲傷送走了夫人。從此後,每當打雷天,主子都會悲傷不已。”

“她可以阻止她母親自盡的,不是嗎?”應天宇沒有注意到他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

夏秋點點頭,卻又搖搖頭,“當時我也這麼想,可是主子卻說,她與夫人是這個世上最為親近的人了,既然夫人選擇了自私,那麼她隻有成全。”

“自私,所以她成全?”應天宇喃喃,一個母親因為接受不了丈夫納新歡所以自盡於女兒的麵前,又自私地讓最親的女兒送她一程,而女兒卻隻是成全?荒唐,然而,應天宇卻隻覺整顆心都在揪痛著。

“殿下,你要去哪裏?”見應天宇突然起身,夏秋驚呼。

去哪裏?應天宇一怔,這才發覺他竟然起了床,雙手正在穿衣物。

“殿下,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嗎?”

遲疑了半晌,應天宇點頭,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他就去看看她,隻看她一眼就好,“不要發出聲響,我要出宮一趟,黎明前會回來。”說完,打開了窗戶,躍窗而出。